江惘夜醒来后已逾半月,睁开沉重的双目,勉强支撑着坐起来,只是,刚刚起身,一下子又觉天旋地转,不由又跌回了床上。口中清甜之味弥漫,摇摇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江枫端着托盘进房,一眼就看见江惘夜醒来,欣喜不已,连忙将托盘上的碗端与江惘夜面前:“王爷,您可醒了,这些天可急死奴才了。”
江惘夜接过碗,碗中的液体呈鲜红色,浓郁芬芳,竟有异香,抬头问江枫:“这是什么?”
江枫一愣,沉声说道:“这是王妃的血……”
“什么……”江惘夜执碗的手不禁抖动。江枫见状,索性将实情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王爷您身中蛊毒,太医束手无策,王妃与您吃了同样的东西,体内也具毒性,便给您输血,以毒攻毒。您已昏迷半月,王妃每日割指滴血一碗,喂与您喝,以去您体内剩余毒素。”
江惘夜哑然失笑,到头来,竟是她救了他一命。怪不得口中如甘泉流过,原来,是她的鲜血。这个女人,为何不直接除了他,这样自己对她就再也构不成任何威胁了,不是么。脸上溢出邪魅的笑容,吩咐道:“本王已无大碍,更衣,该做正事了。”
庆生阁的修建并没有因为江惘夜而耽搁,这些日子,亭台殿阁已初具规模,只余几个细节问题等着请示江惘夜。江惘夜负手而立,站在阁顶俯瞰,眉宇之间尽是雄视四方的霸气。
“再有二月就可完工了吧。”江惘夜束着紫金冠的丝带迎风飞舞,星眉朗目,俊美得不像话。待到完工之时,也便是血雨腥风掀起之日,也许,真正的倾覆,就要到来了。
江惘夜的心中泛过些许无奈,皇上竟然如此沉不住气,迫不及待地在饭菜中下了蛊毒,想要除掉他。殊不知,这一举,竟败了。没除掉他,那皇上可要寝食难安了,他向来是有仇必报的人。
江惘夜转身走下阁顶,**衣,这庆生阁建好了,就用做你收尸的陵寝吧。
慕容飞花斟了自酿的嘉誉酒,自顾自地细品了起来,眉眼间尽是满足的笑意。
琉璃冷眼看着,这慕容大妃,真是教人琢磨不透,举手投足间妩媚尽现,可神情间却有一种江湖儿女的英气,她的身世也是谜,此女,不得不防。
琉璃轻茗一口杯中酒,笑道:“娘娘好兴致,大清早就品酒,还想着叫妹妹也来与茗,妹妹真是有口福了,尝得如此佳酿。”
慕容飞花掏出锦帕拭了拭唇角,灿然一笑,说:“妹妹取笑了,天下谁不知妹妹是酒中仙子,酿出的酒都是极品,连圣上都垂涎已久呢,今日姐姐确是献拙了。”
琉璃只是微笑着轻呷杯中美酒,并不答话,慕容飞花凤眼一挑,继续说道:“今日唤妹妹来,就是想与妹妹说些体己话,在宫中久了,许多话不能对外人讲,确是寂寞啊。”
琉璃放下杯子,抬眼望去,笑意依然:“姐姐怎么知道妹妹就不是外人呢。”
慕容飞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双颊绯红,眼波更似水流转,邪魅尽显:“妹妹可不是外人,这点,姐姐心里可跟明镜似的。”
琉璃将杯子反扣在桌子上,表明自己已有离去之意,轻抖云裾,恭敬道:“多谢娘娘抬爱,娘娘说的话妹妹确实不会对外泄露,但妹妹并不想听娘娘的体己话。一入宫门深似海,妹妹只是一个无知妇人,只想相夫教子,平平淡淡度此余生,并不想卷入这宫廷风波之中,望娘娘见谅,琉璃退下了。娘娘万安。”
琉璃从容告退,只留下慕容飞花眼神迷离地把玩手中的酒杯。
“她倒是聪明得很。”慕容飞花冷不防念道。
屏风后踱出一个慵懒的身影,手中玉骨扇轻摇,扇骨的纹路映照在明肌雪肤之上,晃得人心旌摇曳。惊艳男子,笑容如朗日照空,明媚暖心。
“她向来如此,懂得明哲保身。”李寰宇眼中尽是赞赏宠溺之情。
慕容飞花嘴角泛笑,那笑意,竟令人生寒。
可惜啊,可惜,牵扯到,就注定再也无法脱离,在这个漩涡中,任谁都无法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