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微笑,看着这满河的心愿,伸出手,只点亮了一盏。一盏小小的,最不起眼的,一盏火光羸弱的,几乎来一阵微风就能吹灭的。
闭上眼睛,将愿望装在那河灯上,随水流漂走。
“为什么,只点一盏,还是最可怜的那盏。”江惘夜发现自己真的猜不透面前女子的心思,那便不猜了,发问还来得直接点。
琉璃仍是微笑,笑得天都晴了。
“琉璃本不是贪心之人,每个人都只有属于自己的一个愿望,一个最卑微,渺小,可怜,同时也是最执着的一个愿望,多了只能是暴殄天物,这一生,一个足矣,要是有幸实现,此生也必定了无遗憾。”
江惘夜的发丝被微风拂起,夜色中的他目光灼灼,尽显其华,刀削般的下颌,线条分明,月色下的他,俊美的不像话。
“那你许了什么愿望。”江惘夜的语气有些生硬,这是他第一次试图探触这个女子心里的事。
琉璃望着那盏河灯远远漂走,直至脱了最后的视线,方才淡淡说道:“我想回家。”
江惘夜的心头没来由的一痛,为什么,她说想要回家,他却觉得是要永远失去她了呢。
侧首注视琉璃,发间的鲛珠绽放蓝色的月华,这是定亲那**给她的聘礼,自己贴身佩了二十年。
其实,娶她的时候自己是知道亏欠于她的,便将自己最心爱之物给了她,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如今她也是珠不离身,心中些许安慰。
不远处的石桥之上,一抹魅红黯然而立,河边神仙般的二人刺痛了他的眼,江惘夜垂首注视琉璃,似在细细观赏着一件珍宝,眼存温柔,唇含宠溺。
红衣男子的周身散发出一股怒气,琉璃是他的,是他李寰宇的!怎能容他人如此窥视!
李寰宇的心头是千纠万结的痛,搭在桥栏上的玉手不知不觉中加重了力度,他此刻只是生气,异常的生气,自出生二十年来第一次生这么大的气!那本该是他的娘子,现在却在他人身边承欢,还要成为他人追寻权势路上的牺牲品。不!他绝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微风轻轻拂起他的衣角,双眸犹如天上的星星般闪亮,他的眼底有微寒的月光,映射出来,瞳孔便渐渐泛出幽蓝的颜色,那是代表着地狱之火的幽冥之焰,他怒,那眼中的冥焰便能摧毁掉一切。
冰蓝与血红在暗夜中交融,呈现出一种妖异的美丽,他是如此之美,他生来就是该属黑夜的人,他是妖,他是魅,他是魔,他认定,她是他的娘子,此生不渝。
抬手,转身。
石桥的栏杆随着他的离去化为齑粉,风一吹,石粉飞扬,只在残了的栏杆旁边看得一个无比清晰的手指印,那是他刚才扶过的地方。
江枫匆匆赶来,说灯会已经开始了,皇上和慕容大妃陪着太后猜灯谜呢,太后叫王爷和王妃也过去凑个热闹。
琉璃应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将江枫拉到一边,轻声问道:“看见荔枝了没有。”
江风摇头,表示没看见。琉璃有些发急:“刚才在长**时还跟在我身后,江惘夜把我带来这里,便一直没有看见她。”
江枫宽慰道:“王妃莫急,许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走丢了,奴才这就去找,您先陪太后猜灯谜去吧。”
琉璃点头,便匆匆去跟江惘夜的脚步。
江枫是个贴心机敏的奴才,有他在,荔枝便不会出事,这让琉璃的心里多少有些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