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寂六十五年,年逾不惑的凤临筱与南栖寒终于诞下一子,麟儿诞生当晚,江为冥便赐下一杯毒酒,三尺白绫。南凤夫妇一个毒发身亡,一个悬梁自尽,此后南顶的每一代英主,都敌不过这道旨意,均是英年早逝,让人扼腕不已。”南七颤抖着握住琉璃微凉的手指,眼里均是隐忍,琉璃心头一凉,随即便猜到了故事接下来的发展,可还是不甘心地问了一句:“难道就没有人反抗吗?”
南七戏谑地笑了一下,亦像是在嘲笑自己:“有人,南家的人个个都怀惊艳之才,才见这世间一角,怎甘心就此陨落,白在这世间走一遭,后来,反抗的多了,江氏帝王就想出了更狠毒的招数,在每个南顶王妃的身上中下‘九尺红’,此蛊对母亲腹中的男体婴儿有遗传作用,每个男孩一降世,便必定终身背负这种蛊毒,自脱离母体开始,右臂上便隐隐生出一条红线,每年便缠绕一圈,直至绕上食指,最后的一圈,是第二十二圈,当红线绕上食指指尖时中蛊者便会气血倒流,筋脉俱断,痛不欲生,最后生生咬舌自尽,是极为残忍的死法。”
琉璃感到深深的恐惧,仅仅是为了权势,便值得江家人使出如此狠辣的蛊毒?非要将人折磨致死才肯罢手?
“我的父皇,祖父,均未活过二十二岁,父皇少年意气,英姿勃发,印象中父皇和母后站在一起是那么的赏心悦目,那是上天赐予的一双璧人,是上百年才修来的姻缘。可是我对父母的所有印象却被生生撕裂,他们的生命就停留在他们最美丽的时候,那样的翩翩身姿,连自缢都是美的。”话说至此,南七的眼中升起一层迷雾,琉璃试着伸出手拨开那层缭绕的云雾,却是徒劳,他的隐忍让人心疼不已,还是无能为力啊,他的仇恨太深,她拔不出他,甚至在迷雾中将自己也险些弄丢,只能落寞地看着他一个人,颓然地向黑暗中走去,渐渐不见,心事一瓣一瓣,妖娆成伤。
“母亲为了让我逃离这个可怕的二十二岁轮回,将我连夜送出南顶,对外便宣称,新诞的小世子夭折,她与父皇拱手将南顶王位让与朝中大将慕容家,从此,南氏便是绝了后,南顶国皇族从此改称慕容。”南七笑容清淡,眼睛里难得看不见慵懒与娇媚,替代的是清明,洞察了一切的世事,看透了苦难,将一切了然于胸的淡漠。
琉璃虽然预料到了这个故事的发展,却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实震得四肢百骸都不像是自己的了。难怪他有一双那么碧蓝的眼睛,难怪他有着那么妖娆的面容,难怪他要接近她,难怪他不帮**衣也不帮江惘夜,只是一味地夹在两人中间,挑起事端,难怪他会救慕容飞花,难怪他不与自己相认。寻求答案般地看向南七,却只望见一片冰蓝。
南七垂首淡漠:“是,我就是凤临筱与南栖寒的后代,南残音。这南顶本该是我的,这嘉寂本该是我的,这天下本该是我的……”
“你要的并不是这些。”清寡无欲的声音,堪堪浇灭了南七心头的那团怒火。
果真,她还是最懂他的,她知道他的心并不在这江山上,而是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