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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相遇在月球

来到体验中心,又是验血,又是量血压,忙得不也乐乎。体重正常,但营养有点不良,可能是有些节食的原因,我也不在乎,年纪大了少吃点也是养生之道。但科里医生说得吃营养片,否则会对健康不利。他配给我一些补充铁质和钙质及维生素的片剂,说一定得吃。我谢过了他,他真是个好医生,英国人,待人亲切有爱的,五十多岁的样子,还卷发,有些白了,淡灰的眼睛,临走时,他要求我亲口带个信给玛丽雅,让她来医院一下,因为他发了好多信息给她,她都没有回应。

“玛丽雅怎么了?”我问科里医生,其实我也不应该问的,可总觉得科里医生话里有话。

“我怀疑她的健康出了点问题,我正在为她仔细检查,可最近她不愿意配合。”医生说,“你帮我劝说她一下,我也是为她好,有些病早治疗,早好。”

“好吧,我一定传达。”我答应科里医生,觉得有责任劝说玛丽雅去看病。

途经玛丽雅的氧屋时,我就打信号,要她开门。

玛丽雅开了门,我就把科里医生的话传给了她,她不声不响的,却微笑着,但马上又在眉毛间泛起了愁云。

我说:“玛丽雅,你怎么能把自己的健康不当回事呢,医生都比你着急,你不能辜负人家的好意,而且他有责任为你治疗,否则,他会被上面责备,甚至被开除,你得为别人想想呵。”

玛丽雅点点,说明天就去。

原来,玛丽雅得了乳腺癌初期,得回地球去治疗,可她不愿意回地球去,医生为了保险起见要给她动个手术。如果她想要再回月球,可以在一年以后回来。

玛丽雅最终还是选择了动手术,半个月后,她被运输飞船送回了地球,我不知道那次旅行的中途而返,是不是跟她得病的情绪有关,幸好,乳腺癌已经是一种小病,她的身体不会有事的,只是得装上两个假**,这会让她一下子接受不了的。那哥俩日本人去月人广场送她,我们也都祝福她早日康复,早日回来。

时间过得飞快,对于地球上要干事业的人们,月球上的生活简直是枯燥无味,甚至不堪忍受,但我觉人活着有各种态度,每一种态度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形式,又不去伤害社会,那便是一种好的生活态度。这个宇宙从未要求过生命去做什么事,它制造生命,只想看到它能繁华多久,从什么时候生,从什么时候亡,这便是主题,落实到每个生命体,便是生死大事。每个生命体的过程可以有许多选择方式,一万条路也不足为奇,我们不能以固定模式去走。当我们活自己想活的日子,就是再怎么艰难,都是一种幸福。我爱着这个月球,爱着地球。

一些夜晚,许多思念总是缠绕在心里。有时,不是在思念亲人,而是在思念动物与树。想念那些与人一起的小猫小狗,麻雀,白头翁,鱼;想念那些树,桂花树,香樟树,柳树;想念河流与白云,溪水与山花,一切的一切都在想念,然后去梦里相约拥抱。

总有那些时光是空余安静而美丽的,无所事事的样子,我就收拾屋子,或去地下室坐坐,喝杯咖啡或茶。一次,在地下室碰上秀夫,聊了一会,说起了玛丽雅的事,秀夫希望她能早点回来,以前在一起做邻居对她没有什么体会,她走了才发现总像缺少了什么似,看到她的屋子里空着没有人了,就特别难受,我说我也同感。秀夫希望我们不要无缘无故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他忍受不了失去的痛苦。我安慰他说,既然来到月球,就不会无故地消失或回地球去,让他放心,不要胡思乱想了。他点点头,忽然发现他那种脆弱的一面又呈现出来,唉,男人,多愁善感起来比女人还不如,我把他当成了一个孩子。

相遇在月球,是啊,这是何等的神遇,就象在梦里相遇一样。然而,梦里是永远不可能相遇的,因为,梦只是人的意识。当我们还是人类初期时,所有的相遇只能在地上,水上,然而,当我们有一天成熟时,我们就会相遇在天上。如今我们在天上相遇了,我和灵,和秀夫,和这么一大群梦想月亮的人。也许当我们有一天超脱时,我们会相遇在梦里。

一个月夜周末,我去看望灵。他现在在他们区的地下室工作,做网络联线和管理工作,有时还得为远方的服务站(地球)做一些设计,反正他在月球上也没有闲着,月球的建设工作是初期,有许多事要大家去做。晚上去他的地下室聊了一会,他已经认识了许多朋友,包括一些中国朋友,还是他交际好,虽然我们在网上都认识,但是很少见面。他们说,原来艳是灵早已认识的朋友,这真是有缘月球来相遇啊。

晚上在灵那里过了夜,灵让我睡在他床上,他自己睡地上。感觉他住在我那里倒挺安心的,可我住他这里就不舒服,怪怪的感觉。以后不在灵这边过夜了,我怕陌生的床,都大半夜的辗转,睡不着。他反正夜猫子,一直都在网络里畅游,跟在地球上差不多。灵拍拍我背安慰我,让我数一数羊或猪,呵,天哪,还是地上的那一套,我笑了,笑过以后人也轻松了,忘记了环境的压力,我就睡着了。夜里一直做着梦,与灵一起做事,或在某个地方玩。我都多大年纪了,还做这种小孩子的梦,或许年龄真的不是老去的符号,人的心灵从未刻上过这个记号。

第二天,我们去外面散步,顺便也去拜访一些朋友,只是到他们的屋子外面打个招呼而已,因为进去坐坐实在太麻烦。灵的住区有好些中国人,看到了就打个招面停留一下,或拥抱,或笑语,站着相互聊一些感想和日常事。月球的地形都差不多,不是石头就是坑坑,有坡有沟,光秃秃的没有植被,人有时会搞不清方向。要不是各种人工记号与提醒早已经迷糊了,所以,远距离散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没有导航,就会迷路的。

没有季节的地方

我们牵手漫步

没有长街的路上

风景秀美

石头在空中摇晃

演变着所有认识的物

明月在说话

雨天和晴天躲藏天上

房子镌刻着爱的名字

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

我们相视而笑

窃窃私语

却听不见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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