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开始在深夜的街头，四处搜寻着夜宵摊点。
一刻钟，很快过去了。两人并没有找到夜宵摊，一无所获。
“貌似，夜宵摊老板，都还没起床？”志超有些耐不住了。
“现在这个时期，又不是盛夏，摆夜宵摊的自然少了。”
“恩，好像有点道理，继续找！”志超显然没有放弃的想法。
两人走街串巷，把周边寻了个遍。
二人拐出一个巷口的时候，志超突然兴奋地喊着。
“哈哈，小之看那边！”
顺着志超指去的方向，小之隐约能看见路灯下升起的缕缕白烟，那是烧烤摊特有的景象。大约，二十米开外的一个十字路口边，摊主正忙着翻烤火架上的食物。走近了瞧，摊主是个年轻的小伙，目测二十五六的样子。略长的发，浅浅地遮着深邃的眸，一张菱角分明的脸，英气逼人。一顶浅灰色的布帽低低地戴着，外衣上套着一件红色围裙，上面浸满了斑驳的油渍。
“两位兄弟，要点些什么呢？”摊主见二人走近，便热情地招呼到。末了，露出微微的笑，让人感觉很是亲切。
“两个鸡腿，三十个肉串……还有一箱啤酒。”志超顷刻间就点好了单，中间没有停顿，可谓是一气呵成。
“好快！想都不用想就点好了，怎么做到的？”小之不解地问。
“还想？刚才我一路上都在想，越想越饿，现在都快饿死了。”
“哦？原来如此！”小之忽然间，恍然大悟的样子。
点完单，两人找了个空桌坐下，闲聊起来。
“发现没有？摊主是个大帅哥啊！做烧烤生意，有些埋没人才。”小之感叹到。
“帅有用吗？能当饭吃？我这么帅，还不是要自己掏钱吃饭？”
“精辟！”面对志超的回答，小之尽然无言以对。
“两位哥哥，你们的碗筷，给！”一个稚嫩的声音，传了过来。
两人侧过身，方才发现一个着粉色裙子的小姑娘，清澈的眼睛里，透着孩子独有的稚气。整齐的刘海，搭配两条细长的辫子在两肩。
面对眼前的情形，出于人性的本能，两人急忙伸手接过餐具。
“小妹妹，真乖，几岁了？”小之不由地抚摸了下小姑娘的小脑袋。
“五岁！”说完，伸出右手，摊出五个小手指。小脑瓜略斜在一边，显得可爱致极。
“小妹妹，你的辫子真好看，谁帮你梳的啊？”志超俯过身问。
“爸爸。”小姑娘把原本展开的手指，收起了四个，指向烧烤架的位置。
摊老板依旧忙着翻烤架上的肉串，转过头，朝这边笑了笑，汗水在火光的照耀下变得闪闪发亮。
“笑笑，来帮爸爸递一下盘子，三号桌的。”
小姑娘被唤了过去。
二人闲谈着，约莫一刻钟功夫，烤肉被端上桌。
“两位慢用”。摊主离开前，礼貌性地说到。
“看起来不错的样子。”小之咽了咽口水，然后在桌上寻找开瓶器，许久没能找到。
“没事，看我的。”说完，志超提出两瓶啤酒，一瓶放在桌面，用另一瓶的瓶盖撬开桌上的啤酒。
“呵呵！还行吧？”志超有些得意的笑到。
“恩，厉害！厉害！”
“来，走一个！”志超举起杯，头一仰，酒杯便空了。
“痛快！”
“好吧，今天舍命陪兄弟，不醉不归。”
一杯下去，小之顿时觉得苦涩难当，酒顺着喉咙下去，整了人像浸泡在苦水里，不由自主地眯了下眼睛，并无半点痛快可言。
“哈，小之，怎么样，酒是好东西吧？”志超低头咬住一块鸡翅，含糊不清地说。
“来来来，吃点东西下酒。”志超依旧保持刚才的姿势，用左手递过来一个烤肉串。
“好了，我自己来吧，你太忙了！”小之接过肉串。
酒过三旬，桌上横七竖八地倒了八九个空瓶，其中大部分都是志超的战利品。
酒越喝越多，话也越说越多，仿佛彼此见有说不完的话。胡言又乱语，说话的分贝也高了许多。
“来来来，将进酒，杯莫停。”小之说完，一闷头，干了。
“小之，你醉了，我们回去吧！”
“哪有？我清醒的很，你看！”说完小之又干了一杯。
“我们说好的，不醉……不归，是不？”小之吞吞吐吐地，半响才将一句话说完整。
“好吧！有今生，今生做兄弟！没来世，来世再想你！”说完志超拿起瓶子，直接喝起了整瓶。
小之，趴在桌子上，看着志超仰头喝酒的样子。只见志超的喉结一起一伏，啤酒瓶的液面渐渐往下降。在小之看来，那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志超之前已经喝了许多，现在喝完整瓶对他来说，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瓶子的液面，已降到一半，可小之明显已看到志超面容上的痛楚。有部分啤酒，从嘴角漏了出来，顺着脖子流进了衣领。
一瞬间，感情的防线被击溃，泪水在眼眶打转。人生有这样一个兄弟，夫复何求？
“好兄弟，够了，别喝了！”
这次角色反转，换小之劝说志超，结果显然是一样的。
志超已经把瓶子喝了个底朝天。
“痛快！好兄弟，今夜，一醉方休。”志超打了个隔，说着。
“恩！来，走起来！”酒精仿佛具有某种魔力，让人被驱使，却快乐着。
二人似乎早已忘却了时间，直到摊老板的提醒。
“二位兄弟，两点半了，我该收摊了。下次再喝吧，今天不好意思了。”
是吗？小之用朦胧的醉眼扫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只剩下自己这一桌没走了。
结完账，两人相互搀扶着，东倒西歪地往学校方向而去。
“梨花，我喜欢你！”酒后壮人胆，这话一点没错。小之用尽了气力朝天空嘶吼。懵懂的情愫在这样的时刻被无限放大，引来了天边的回响。
夜晚的风，显得格外凉，小之紧了紧外衣，方才有些许暖意。
“哇……呃……”一阵痛苦的低吼从身后传过来。
小之踉跄地一回头，这才发现，志超扶在身后的一棵树下吐。
小之心里一紧，赶忙过去，却左脚绊住右脚，栽倒在地。
“哈哈！瞧你，走路都走不稳了吧？”志超抬起头笑着。
小之往前匍匐了两米，然后坐在树旁的人行道边。
此时的志超已经吐的差不多了，便也坐了过来。
“舒服了？”小之问着。
“舒服多了，来根烟才是人生。”说完，猛地抽了一口，一个漂亮的白烟圈，在黑夜的天空渐散。
“小之，你也来一根。”志超说完，已经从烟盒里掏出了一支。
“我不会抽，你知道的。”
“没事，烟是好东西，你以后会知道的，它是灵魂的伴侣。”
小之接过烟，用蹩脚的手法点燃。
“咳咳咳……”一口下去，呛出了眼泪。
“以后会习惯的。”一旁的志超淡淡地说到，显然不觉得意外。
“今晚的月亮，特别的圆。”志超感慨良多地说到。
“是啊，小的时候，我最喜欢依偎在外婆的怀里看月亮……”情到深处难自已。就这样，小之一个人对着月亮说了整晚。志超靠在小之的身上睡着了，手指还夹着没来的及丢的烟头。
“睡着了，还不忘耍酷。”小之拿掉烟头，自言自语。
小之，再次燃起一支烟，静等天明。隐约中，仿佛理解到志超所说的灵魂伴侣。
空荡的街头，不时吹起小风，几片黄叶离开了枝头，落在了地上，翻着跟斗。小之并没有心情欣赏这一切，寒意渐上心头。转头瞧瞧身边的志超，依然睡的很熟，身体却蜷缩成了一团。
小之脱下外套，盖在了志超身上。
那一夜，小之感觉无比漫长，期盼天明的心，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也许是过了一个世纪，天际淡出了些许的白光。这是，小之生平第一次亲眼目睹黑夜和白昼的零界点。此时的天边，还分不出哪里是白昼，哪里是黑夜。
街头渐渐有了行人，三三两两，大多挑着菜框，路过时总会对小之这边投来异样的目光。只有扫大街的阿姨，静静地扫着地上的落叶，让人觉得亲切。
“志超，志超，快起来，我们该回去了。”小之拍了拍志超的肩。
“嗯？”志超用半睁的睡眼，瞧着小之，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回去了，天亮了。”小之重复到。
“昨晚我们一直在这里？”志超摸着额头，昏昏沉沉。
“恩。”
“哦，先回去吧。”说完两人边相扶着，试着站起来。
“啊呀，不行！大腿完全麻木了，让我先缓一下。”昨夜，志超枕着小之的腿，睡了一晚。大腿血液不通，全不听使唤了。
“上来，我背你。”话音刚落，志超就将小之扛到了背上。
“快放我下来，两个大男人，被人看见说三道四。”
“随他们说去吧！”志超依旧背着往前走。
“三十年后，我们还会是兄弟吗？”小之趴在后背问。
“一辈子！”
志超的回答只有三个字，却胜过千言万语。这样一种兄弟情意，有时甚至超过世间最伟大的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