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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冷漠

星辉熠熠,冷月高照。

这是一个对于风元国再寻常不过的夜晚,唯一有些反常的是,在这个一年四季向来多风的国度,今夜居然连高悬在城墙旗杆上的旌旗都仿佛被冰雪冻住了一般纹丝不动,空气里充斥着一股沉静的味道。

皇宫禁卫显然不太习惯这种无风撕扯他们锦衣的感觉,虽然凛冽的寒风会令守夜更加辛苦与难熬,但穿着长长披风的他们,每当长袍随着旌旗在风中猎猎摆动的时候,禁卫们总会感觉到一种无上的荣耀感,也能使漫长的守夜过得更加精神一些。

然而今夜,这一切都是那么安静。

“小子,你看上去很年轻啊,居然能入选皇宫禁卫,今年多大了?”

一个穿着赤金服饰,体格仿佛一座小山一样威武雄壮的男子,走近一个明显带着稚嫩,脸庞看上去有些苍白的青年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面带笑容的问道。

男子的声音浑厚却不失和蔼,完全没有任何盛气凌人的感觉,可是宫墙上的灯火映在他身体的一块块肌肉上面,却完全给人另外一种感觉。

男子的身躯隐隐闪耀着金属的光泽,裸露的肌肉则呈现出一种仿佛精钢打造出来的古铜色,此情此景下若不仔细看去,可能真会以为站在这里的是一尊玄铁打造的雕塑。

这个看上一眼就能带给人极大压迫感的男人,是统帅禁卫军的三大卫尉之一的永宁卫尉,适逢巡逻期间路过这里,看到了这个外貌极其年轻,可能连青年都算不上的少年人,脚步一顿便停了下来。

青年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个似乎对他的际遇有些兴趣的威武男子,眼神中没有流露太多东西,只淡淡的回了一句:“十七。”

多一个字也没说。

这不冷不热,形同敷衍的两个字,对眼前这个皇宫内的大人物来说实在谈不上尊重,甚至有些无礼。

不知是不是对青年的回答有些不满,威武男子看着这个也许是因为年幼,尚不知天高地厚为何物的稚嫩的脸,好大一会没说一句话,不知在想什么。

不过他贵为统领皇宫禁卫极高的官员,也许是念在跟一个新来的年轻人置气实在有损形象,并没有因为青年冷淡的回答而发脾气。

短暂的注视后,威武男子仿若毫不在意的道:“很年轻啊,前途无量!”

他抬头向天空望了一眼,但见月色如水,在满天的繁星簇拥下亮得耀眼,不禁微眯起了双眼,目光幽深的道:“今晚的夜色很是风平浪静啊。”

威武男子自言自语般的说了这么一句,便转为正色,交代了几名在此看守的禁卫一句好好守夜,又向之前的青年看了一眼,便大踏步走开,去其他地方巡视了。

“卫尉大人,看您好像对刚才那个年轻禁卫很上心的样子,不知……”

离开几名禁卫站岗的地方好一段距离后,跟随在威武男子身后的一名看服饰应是禁卫头领的中年人语气带着小心的问道。

“没什么,我只不过看他是今晚巡视的所有禁卫里最年轻的一个,便随口问问。”威武男子目视着前方,边走边道。

“那……不知卫尉大人是否是怀疑此人年龄不到十七岁?按照规定,十七岁是允许进入皇宫担任禁卫的最小年龄,属下巡视完毕立刻差人去查!”

禁卫头领模样的中年人也是颇有经验的,听威武男子再三提到此人年轻,首先想到的就是此人年龄是否有假的问题,倘若年龄方面出现纰漏,负责选拨皇宫禁卫的官员会被追责的。

“不用费心去查那些事情,在我眼中,有资格担当禁卫的只有实力,没有年龄,倘若你能觅到十岁修为便可达到灵境的孩子,我一样准他加入皇宫守卫。”

“是是,卫尉大人这么说属下便不多事了。”

中年人看威武男子似乎真的不计较此事,便松了口气。

如果在禁卫的选拔管理上有人徇私舞弊的话,追查起来可能会触及一些官员的利益,对于他这一个小小的禁卫头领来说,这种事情是不愿意过问的,反倒是巡视的时候发现有人瞌睡、嬉闹,或者擅离职守等问题,都是很好解决的。

就在中年禁卫头领为此暗松一口气的时候,威武男子却是微眯起了双眼,看了看自己刚才拍过青年肩膀的那只仿佛精钢打造出来的手,用小得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默然道:“究竟是什么人物,怎么感觉他的身体冷得像具死尸一样?”

他抬头看了看天,目光中映着那轮皎洁的明月。

“总有一种预感,今天晚上会有事情发生……”

巡视的一行人走了以后,把守西宫某处宫门的几名禁卫终于松了口气。

永宁卫尉的大名在宫内所有禁卫中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虽然很少见面,但一身仿佛精钢雕琢的庞大身躯,在这皇宫中不会找到第二个人拥有的,在那种浑身散发的强大压迫力下,只是很普通的看人一眼,便足以让不少禁卫战战兢兢,不敢直视。

“我说你小子真有十七岁吗?我怎么看都不像啊。”

一位看模样约摸四十多岁的中年禁卫,瞧着几位巡视的大人逐渐走远,看向刚才被问话的那名脸色苍白的青年,脸上满是怀疑之色。

“嘿嘿,我说严兄,你没看刚才卫尉大人对他出手测试过了吗,既然卫尉大人都没说什么,严兄对此还有疑问吗?”另一边一位三十余岁模样,肤色黝黑的禁卫插嘴道。

“疑问?我疑问大了!我看这小子年轻得过分,最多十五左右,实在不像十七岁,而且刚才卫尉大人关注他,不一样是对他产生了怀疑吗,我问问有错?”

中年禁卫倚老卖老,说话口气不太受听,也不怕得罪了人,当着苍白脸色青年的面就这么说,居然完全没什么顾忌。

苍白脸色青年对两人的话却是毫不在意,始终安静的站岗,仿佛对近在咫尺的谈话声充耳不闻。

他的无动于衷在中年禁卫的眼中等于是对他们谈话的默认,更加肆无忌惮的大肆交谈,引得在此处哨岗一同站岗的虬髯大汉也加入了聊天中。

“上面规定不让聊天,谁他妈受得了,巡视的一走,我们还是该干嘛干嘛,我们风元国皇宫是什么地方?到处聚集着修为境界至少为灵境的禁卫,更何况还有一干更高境界的强者镇守,岂是那么容易遭贼的?”

“那可不一定,四百多年前皇宫不就遭遇过一次严重的失窃案吗?据说正是因为那次失窃案,天明皇帝才驾崩的,这才有了启明皇帝的即位,据说被盗的东西好像是‘太玄金丹’……”

“嘘……”

肤色黝黑禁卫刚说到这里,中年禁卫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巴,左右看了一眼后,压低了声音呵斥道:“就你知道!”

谈论这件事肯定是皇宫的大忌,不然中年禁卫不会有那么大反应,看他紧张的样子,好像生怕自己会掉了脑袋。

“严兄,这里就我们几个人你怕什么,就凭你灵境六重的修为,即使有人来了也能很快察觉到吧,到时候我们只要闭嘴不谈了又有谁管这些?”另一个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虬髯大汉双手一抱胸,对中年禁卫小心翼翼的样子颇为不屑的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虽然在这外宫区域修为算是很高的了,只要巡查使者一过,基本不会有人能无声无息的靠近这里不被我发现,但世事难料,数年前不就有两名禁卫因为谈论不该说的话,被人发现了告密,最终处死的吗?”说着,中年禁卫有意无意的看了苍白脸色青年一眼。

虬髯大汉和肤色黝黑禁卫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肤色黝黑禁卫还好说,虬髯大汉嘴快心直性子烈,居然冷笑一声就把中年禁卫的所指给说了出来。

“你是担心这小子告密?嘿嘿,不是庞某看不起他,这小子如果胆敢将我们的话走漏半点风声,我立刻就拧断他的脖子!”

说着虬髯大汉握了握拳头,关节立刻发出了“咔咔”的响声。

他这示威般的举动明显是做给青年看的,本以为苍白脸色青年即使不怕他,也会有所表示,可没想这小子竟仿佛是没听见虬髯大汉的话一样,依然动也不动的像个木头一样站岗,相比于忍不住动手,这种无视人的行为似乎更让人无法忍受。

虬髯大汉被苍白脸色青年的无动于衷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大喊一声:“你敢不鸟我?”

他说的声音颇大,倒把另外两人给吓得不轻,连忙拉住了几乎想要上去教训一下这个目中无人的小子的虬髯大汉,中年禁卫劝慰道:“行了兄弟,小心把巡查使者给引来!”

虬髯大汉似乎很忌惮巡查使者,听中年禁卫这么一说,勉强收住了火气,重重的哼了一声之后站回到了一边,不说话了。

他们三个肯定是一条线上的,所以对这个新来的目中无人的小子都是颇为不顺眼,但这里毕竟是皇宫,即使他们再想教训眼前这个年轻人,也是不能动手的,不然宫里的禁卫自己打起来,被上面人知道了,肯定会种种责罚,丢脑袋都是很有可能的。

几人没有动手,嘴巴却是不闲着,不停的嘀咕着苍白脸色青年的坏话。

“轰隆”

就在几人轮番对苍白脸色青年口诛笔伐时,一声极其沉闷的声音从皇宫的内宫方向传来,听动静似乎是某间巨大宫殿轰然倒塌了,紧接着天空之上迅速爆开了四朵巨大的金色莲花,栩栩如生,瞬间将乌黑的夜空映成了金灿灿的颜色。

“浴火金莲!居然还是四朵!”

“糟了,内宫一定出大事了!”

中年禁卫三人眼睛直勾勾盯着在天空绽开的四朵金色烟花,脸上满是惊恐与慌张。

“四朵金莲,这是仅次于灭城危机的五朵金莲才会施放的信号啊!我们现在怎么办?”黑肤禁卫显然没有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有些不知所措的向修为更高一些的中年禁卫询问道。

“不要慌张,内宫离此较远,我们现在还搞不清状况,切莫轻举妄动,不要忘了,按照规定,除非天上同时出现五朵金莲的时候,所有禁卫必须不顾一切的前往出事地点聚集,其他情况下,即使有四朵金莲,禁卫亦不可擅离岗位,以免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计!我们现在只管在此待命就好,不放任何一个可疑之人通过!”中年禁卫眉头紧皱的如此说道。

气氛顿时变得极为压抑,这时候虬髯大汉忽然又发现了什么,大叫道:“妈的,那个小子怎么不见了!”

“那小子?”

中年禁卫与黑肤禁卫连忙向刚才苍白脸色青年站着的地方看去,惊讶的发现那里确实空空如也,已经没了半个人影。

三人暗叫糟糕,急忙一阵寻找,却是一无所获。

“那小子不会去迎敌了吧?简直送死!”黑肤禁卫望着浴火金莲燃起的方向说道。

“是不是送死我不知道,不过那小子的修为,可能比我们几个都要高得多……”中年禁卫却是握了握拳头,脸色不太好看的说道。

之前最看苍白脸色青年不顺眼的虬髯大汉此时则是一言不发,显然他也意识到青年能在三人身边无声无息的消失掉,这种能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几人,说难听点,他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也能以同样的方式出现。

而想杀掉他们几个的话,恐怕也只是一念之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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