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飞出来的箭精准的射到宋暮的箭上，宋暮的箭却并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把那根箭反弹了出去。接着，宋暮的箭就射中了红圈。底下的人还没看明白，那簪子就已稳稳落在宋暮手中。
宋暮握着簪子，眸色微暗。
再看那被弹出去的箭，已经稳稳插在一旁的屋檐上，入木三分。
底下一片喝彩之声。
“兄台好身手。”从阴暗的小巷里走出一个一袭白衣的少年。他的面容只是一般的清秀，声音却极具辨识性。清亮的，尾音带了点微微翘起的感觉。
宋暮很容易就认出，这个少年是前些日子在茶楼遇到的说书人，赵曜。
他眯起眼睛，声音有些低沉：“阁下也不遑多让。”
两人对峙着，像两头极具侵略性的雄狮，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因此而凝结。
这人的情报倒是不慢，就是不知是定国公府的势力，还是他自己的眼睛？宋暮沉思着，半晌退到台下，把簪子递给沈舒，低低说了一声：“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沈舒狐疑地看了赵曜一眼，乖顺地点了点头，跟随着宋暮的脚步走出人群。
“这……”小二拿着宋暮留下的纹银，看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有些茫然。
“你拿着吧。”赵曜对小二说，目光还是瞧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眼睛里暗藏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再说沈舒和宋暮那边，两人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路无言。
身后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的安念。
两人踏入宫门的那一刻，有绚丽的烟花在天边绽放。
沈舒眯眼看着烟花，想，过节的感觉，也不差嘛。
走到昭阳殿殿门口的时候，宋暮理了理沈舒的衣领，低声道：“秋试快开始了，我这阵子估计会很忙。你多保重，快入秋了，注意身体。”
沈舒轻轻点点：“我知道了。你也保重。”
说完又觉得这样的氛围太怪异，忍不住不正经道：“要是纵欲过度，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就别回来找我了。”
宋暮噗嗤一声笑了，看着沈舒在光线昏暗的夜里依旧明媚的笑靥，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促狭道：“若纵欲的对象是夫人，就算被掏空，在下也心甘情愿。”
沈舒哼哼，朝他挥挥手：“你快走吧，我要睡了。”宋暮这才拍拍她的头，转身离去。
她站在原地摸着自己的头，小声嘀咕着：“长得高了不起啊。”说完转身回了内室。
她把灯笼吹灭，叫清吟收下去妥善保管。然后对着镜子把两根簪子插在髻上，照了半天，这才摘下来收在妆奁里。
一夜无梦。
沈舒第二天是被清吟吵醒的。
“怎么了，大早上的…”她揉着眼睛，半抬起身子，迷迷糊糊地问道。
“娘娘，朱嫔前来拜访。”清吟回答。
沈舒脑子还没清醒过来，想也不想开口就问：“朱嫔是哪个……”话说到一半才想起荷花宴上那个俏生生的碧裙美人，睡意退去，眨了眨眼让自己清醒过来，良久才缓缓说道：“宣吧。”
说完就翻身下了榻让清吟梳妆。
她暗暗磨着后槽牙：“给我打扮好看点啊。”
依旧是桃红的曲裾，只是纹样样式都比平日奢华几分。云髻雾鬟，珠饰烦尘。
沈舒满意地看着镜中明艳的美人，拍了拍手：“走吧。”由清吟扶着步出内室。
正殿里，朱锦正坐在侧位上娴静地品着香茗。她见沈舒来了，笑吟吟起身行了礼：“妾朱氏请娘娘安。”
“免。”沈舒坐上主位。
朱锦退回位上坐下，素手交叠膝上，浅浅笑着：“娘娘近来可好？本该入宫第二天就来娘娘这里请安的，可是因为妾身子不好，怕过了病气给娘娘，耽误了，还望娘娘不要怪罪。”
沈舒勾起唇角：“无事，妹妹的身体要紧。妹妹现在可痊愈吗？”
“谢娘娘关心，妾的身子如今已经大好了。”朱锦柔柔地说，“妾倒是怀念当日荷花宴上太液池的那一池菡萏了，开得真是美。”一番话已是暗藏了锋芒，俨然将自己比作了荷花。
沈舒半垂了眸子，声音平平淡淡的：“的确不错，也看不出来那高洁莲花竟是从淤泥里长出来的。”
“英雄不问出处。那荷花能出淤泥而不染，很是难得。”朱锦的笑容更加柔和。
“好一个英雄不问出处。只是到底是被浊泥恩惠的，即使伪装的再好，也难摆脱出于淤泥的事实。”沈舒抚了抚鬓上的羊脂白玉簪。
“莲花高洁，向来是文人墨客所钟，想来是不会错的。”朱锦缓缓道。
“人云亦云可要不得，总归要有些自己的想法。莲花虽美，却孤傲不比梅，浓艳不比芍药，端庄不比牡丹，俏丽不比桃，清洁不比梨花，怎么，妹妹觉得本宫说的不对吗？”沈舒缓缓摩挲着袖口的鸾鸟纹样。
“娘娘说的自然没有错。”朱锦讪笑几声，唤了声侍候在侧的婢子把礼品呈上，“瞧妾这脑子，光顾着和娘娘叙话，竟然把正事忘了。这是妾准备的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娘娘笑纳。”
沈舒看了看，都是些簪子玉饰什么的，说不上出彩，倒也挑不出错处来。她又看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叫清吟收去库房。
“多谢妹妹了。”沈舒礼节性的笑着，倒像是转眼间将刚才的谈话抛到了脑后“倒是本工疏忽了，没想到妹妹会来，也没备下什么礼物，还望妹妹不要见怪。”
“娘娘客气了，妾怎么敢见怪呢。只要娘娘身体安康，妾就放心了。”朱锦说道，“这时间不早了，妾也就不打扰娘娘了。”
“妹妹不如留下来用午膳？”沈舒笑言。
朱锦提裙起身：“怎敢麻烦娘娘。妾先告辞了。”说着她转身向殿外走去，摸着宽大的袖里放着的什么东西，眸光闪烁。
沈舒啊，你是天骄之女，自然光芒万丈。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逃过历来王朝君主的避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