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还会回来纠缠我们?”异界神车去了,隧洞中的恶煞也不知所踪,没有神犬的预警,说不定走着走着,一袭黑影,忽然间再现于眼前,邓浩又不是绝世战神什么的,不给吓得半死才怪。
“当然不会,我们怕它,它更怕武者身上的浩荡玄能。”刘匠人一脸淡然。
在当世,在二十一世纪,小时候躺在妈妈怀中听长辈讲鬼故事,那种既怕又神往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新。
两重境界,除非遇上天外星辰的巨能波动,一般来说各自独立,互不干扰,在凶神恶煞眼里,人也是鬼,甚至比鬼更为可怕,修为越高,“鬼气”越大,从刘匠人口里,邓浩终于明白了这样的道理。
神车远去,神犬不再回来,而倒着走路的恶煞,为找到替死者所策划的一场暗杀,最终破产,在隧洞中遁逝,隐形于深广的洞冥空间之中。
“既然道路难行,我们何必去那座老宅呢?”隧洞之上的山峰,高不知几万米,遮蔽了天光,邓浩爬到半山,没有多少信心了。
“洞冥空间虽然缺少灵气玄气的流转,却极其安静,没有多少能量的扰动,修炼者们升级破体,都喜欢进入其中,可减少走火入魔和玄崩的危险,并且破体那一刻的痛苦,比我们所在的空间小得多。”刘匠人说。
翻山过去,顺着一道山脊继续前行,没有神犬的导向,俩人慢慢迷失了方向。
走着走着,也不知何时,仿佛是一步之间,一头闯入了重重迷雾之中,什么都变了。
苍穹之中,见不到日月星辰,沉静的宝蓝色,填满了虚空的每个角落,分不清是黑夜还是白昼。
没有目的地,没有方向,周围明明极其幽暗,任何东西,却投射不出影子。
邓浩试着张嘴说话,声音却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成了哑巴一般,还好,空气还在,否则,俩人早就憋死了。
现在,俩人不能对话,只能用手势和眼神,或是弱弱的神识,交流彼此间的感受,好似打哑语一般。
刘匠人又是打手势,又是传递神识,邓浩慢慢明白,穿过迷雾之后,此时的所在,正是充盈着宝蓝之光的洞冥空间。
洞冥与我们所在的有形之世界,仅仅是一界之隔,说容易,一步就跨进去了,说不易,许多的修炼之人,耗去大半生光阴,却始终徘徊在界外。
洞冥之中,无声无影,无风无雨,无日无月,然而山山水水,地形地貌,与外面的世界,并无太大差别,不过那远远近近的一片死寂,的确让人喘不过气来,凭借星符带来的初级神觉,暗中查了一查,这里时间流逝的节律,比狐巢秘境还慢了一拍,一个月,也许相当于外面的一两年,难怪成了众多修炼者的神往之地,在外面吸纳能量,回到洞冥之中慢慢转化,来来去去,几百上千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带着游览观光的心情,顺着山脊继续朝前走,远远近近,呈现出深广无际的宝蓝色,令人为之沉醉。
走完山脊,上了高地,而高地上平坦无际,更远处,呈现出一种灰蒙蒙的颜色,按刘匠人的神识暗示,属于真正的幽冥空间了,也就是说,现在俩人的位置,属于两重空间的交界之处。
“走这么远,为何不见人呢?”步入洞冥纵深,神识的传递,也变得通畅自如了。
“会有的,装束打扮,与外面所见的人,没有多少区别。”
前边不远,忽然现出一座巨大的古刹,由高高的石墙包围着,而庭院四面,古木参天,颇具庄严肃穆之气象,邓浩加快脚步,想找到大门,进去看个究竟。
“别进去,这是洞冥之中的冤死庙,许多暴死、冤死、屈死的人,魂体往往会停留在庙内许多年,迟迟不肯去幽冥空间争取新的轮回。”既然洞冥处在幽冥的交界处,很多亡魂会在这里短暂过渡,刘匠人来过洞冥许多次,熟悉其中的危险,用神识告诫道。
邓浩感念到刘匠人的神识召唤,却忍不住少年的好奇之心,找到大门,朝里面窥看,一股莫名的怨气、冤气,猛袭而来,难言的哀伤之感,很快袭上心头。
紧接着,一个比刘匠人更为高大威猛的人,大步跨出大门,这“人”,正是火神街遭球形闪电轰击身亡的盖障神王!
刚刚离世,到了洞冥,盖障神王玄体寂灭,玄能全无,仅剩一副幽魂,不再光华耀眼,可是那傲视群雄的姿态,曾经的无上霸气,与生前没有两样。
“你是邓浩?”神王的神识,带着一种审讯的语气。
“禀告神王,我是。”
“你盗走灵鼎,冥冥之中,虽然与我的死,没有直接的关系,却有着间接的联系,你知罪吗?”
“我知罪。”邓浩惊呆,面对曾经膜拜的偶像级人物,诚惶诚恐的跪了下去。
“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为何下跪?快起来!”神王的神识,变为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
“谢神王恕罪。”
“真正的武者,不会向任何人下跪的,洞冥之中,我查了查,发现你天赋甚高,且颇有奇缘,假如天数没有太大变化,你将成为整个楞伽大陆上的强者!”
“谢神王。”邓浩霍然起身,成为强者,正是他想要的!
“我希望你多年以后,能够杀了雷恸,杀了柳先生,替我报仇。”
“这······”
“邓浩,答应他吧。”
这时刘匠人悄然来到身后,用神识劝道。
“好,我答应您。”邓浩来不及多想,糊里糊涂的答应了神王的要求。
“武者一言九鼎,你若是反悔,本王就算进入了新的轮回,也会变鬼找到你,拿你试问的!”盖障神王说完,腾升而起,魂体扶摇直上,远离古刹,朝着幽冥空间的方向飞去,很快消失在远处灰蒙蒙的迷雾之中。
“凭我这点修为,怎么可能为神王报仇?更何况雷恸和柳先生与我一无怨,二无仇,凭什么去杀他们呢?”
神王刚刚远去,邓浩就开始后悔了。
“我刘匠人漫游大陆十几年,答应为朋友报仇雪恨,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身为武者,既然承诺,绝不能食言!”
这时古刹之内,几个呲牙咧嘴的厉鬼,嗅出了人的气味,冲出大门,朝着俩人猛扑而来,人与鬼的对决,玄能并不占多少优势,刘匠人不敢应战,拉起邓浩就走。
一老一少,在洞冥空间内拔腿狂奔,慌不择路,也不知逃了多远,回头不见了鬼魅的影子,才一步一摇,继续走着,邓浩清理布囊,发现随身之物以及舍利骨剑都在,可是道路不平,出卖玉盘活字得到的七百二十两黄金,抖落得所剩无几了。
凶神恶煞往往盘踞在高地之上,山下,才是比较安全的所在,而其中的居民,有的具有肉身,有的具有灵体和玄体,与鬼魂是不同道的。
顺着陡峭的山势朝下而行,半个时辰后,到了三水交汇的峡谷。
三条河流,看起来波浪翻涌,却没有波涛之声,于是河岸边静静的,静得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其中一条河流,属于主流,从远山之间蜿蜒而来,河面极其平静,就像一面镜子,可是虚空之中,不存在星辰以及云彩,于是那面巨大的镜子,看起来空空如也,除了宝蓝色,还是宝蓝色。
这峡谷,这河岸,以及对岸的低山,邓浩又好像在哪里见过,也许在二十一世纪,也许在这一创世纪,也许就在恍恍惚惚的梦中,竭尽目前拥有的一点神觉,苦苦追忆,却始终记不起何时来过。
“既然我的魂体,穿越能量高得不可想象的零度空间,逆时间之箭而行,瞬间到了地球的第二创世纪,附着在参宿宗的邓浩身上,既然每个人的魂体,都能够经历无限个轮回,于是存在着这种可能,在我的许多个前世之中,死后肯定不止一次,经过了眼前的洞冥空间,于是有了模糊的记忆!”
邓浩站在岸边,冥思苦想,终于有所顿悟!想要畅游天地,穿行于五行六界之中,这种起码的顿悟,当然是不可或缺的!
当他的心中,呈现出一派天苍苍地茫茫的旷远,对岸的一只狗叫了,不是叫,而是一种兽类的神识,远远的传递过来,刘匠人细细分辨,正是老友的那只神犬黑熊,“渡河过去,不远就是老宅!”
到底是怎么渡河的,坐船,还是过桥,或是凌波虚渡,邓浩后来记不太清了,总之过河以后,走在山中,忽然间人影憧憧,不过每个人极其陌生,相遇之后,既不搭话,也不传递神识,甚至连看也不想多看一眼,各走各的,至于他们的装束以及面孔,由于洞冥之中,光线极其幽暗,根本分辨不清,不过可以确定,他们是实实在在的人,而非飘忽之鬼魅。
踏着曲曲折折的山道,上坡下坎,也不知走了多久,路边现出些暗黑院落,类似农人的茅舍,按刘匠人的说法,暂居洞冥的修士武者们,就在这些地方破体升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