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镌刻受过杜院长好评,必然品相不错,很可能让店家捡漏,邓浩磨着嘴皮,想多熬点价钱。
正在讨价还价,店内所有人忽然朝向门口,满脸堆笑,来者正是截停盖障神王的柳先生,跟随他的四个随身书童,个个乖巧玲珑,犹如年画上的仙童一般。而邓浩则被冷落,再也无人理会。
寒暄几句,柳先生说道:“本人前来,有意收藏贵店的一帖无量三昧菩萨在凡间遗留下的经文孤本。”
“孤本早在三月前被一位神秘藏家买走了,”华服老者指了指其它藏品,“先生有意,这些远古书法大家的藏品,可随意挑选,不用付款,用你的字,一字换一字就行。”
见柳先生沉默,一位中年伙计附和道:“都知道先生一字值千金,您的魔柳体,是每个字画铺梦寐以求的典藏哦。”
谁知柳先生面上一冷,“本人魔字,除赠送好友,一般不在市面上流通,谢谢贵店看重,”使唤童儿,正要跨出店门,忽见邓浩手中的两张玉盘镌刻,眼睛一亮,“这些经文,来自参宿宗的天修书院,瞧小兄弟一身装扮,大概是参宿宗的内门弟子吧?”
“先生不仅学识渊博,还见多识广,小儿正是参宿宗弟子,”既然是书法权威,邓浩恭恭敬敬的把玉盘递过去,“游离到此,盘缠用尽,想以自己在天修书院的作品换点零钱。”
“这两块玉盘本身,根本值不了两个钱,正因为镌刻在上面的经文,才给他开价十二两金子。”华服老者怕柳先生从中作梗,急忙报出实价。
可是柳先生鉴赏经文,一脸的赞赏之色,“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居然能灌注玄能于其中,写出一手活字,笔画灵动,颇具收藏价值,按本人估算,莫说十二两金子,就是八百两也值!你们不买,我买!”说着,做出一副掏钱的样子。
华服老者苦笑,“原本心存侥幸,有捡漏的想法,既然柳先生估值,不得不出价八百两。”
跨出盛世字画行,出于感激,邓浩给了每位书童二十两金子零花,“幸好先生说了实话,不然我亏大了。”
“我前半生教书育人,最痛恨花言巧语,欺诈成性,从镌刻之经文看来,你悟性不错,是否乐意师从于我,离开参宿宗,改为习练魔字和魔咒呢?”
曾经在宗门里默默无闻,巧获星符之后,连大人物也看得起了,邓浩受宠若惊,却婉言谢绝了对方盛情,踏着汉白玉街面,斜斜的向下而行,半途中与师徒分手,相约来日再见。
“柳先生算是中土地带的大人物,跟他攀上了关系,师兄弟们听了,谁也不会相信的。”
受到柳先生赏识,心情也随之灿烂起来,独自优哉游哉走着,现在布囊中除赏给书童八十两,还剩七百二十两金子,沉甸甸的,既然身在有名的销金窟,也该狠狠心去消费几把了。
俗话说衣是人的脸,钱是人的胆,一套金袍老者身上的那种华服,在成衣店问问,七百两金子还不够买一只袖子,不得不伸伸舌头退出来,而兵器铺里能够贯通玄能的飞剑,成色最差的,也叫价八百两以上。
闲逛一阵,一无所获,火神街的货品,不是常人能消费得起的,踏着夕阳的辉光,想找家便宜点的客栈过夜,问来问去,街上只有一家豪华酒店,住一晚得花费十二两金子,相当于茶楼半年的纯收入,咬咬牙,硬着头皮跨入了酒店大门。
夜幕降临,酒店内灯火辉煌,很快客满,一栋雄伟的靠山楼阁,里面分为数层,每层有多个房间,邓浩要了底层一个房间。
“呵呵,二十一世纪的总统套房也没有这般奢华,十二两金子如何也值!”
相比参宿宗的洞府,房间内的每一件摆设和用品都非常考究,连榻上也铺满了锦罗绸缎。
身在陌生之地,稍事休息,习惯性的站在楼阁外,观察整个酒店的大致情况。
楼阁的上面几层,根本没有楼梯可供上下,一位位住客,都具备玄体或灵体四重以上的修为,在半空中飘然的起起落落,而修为更高的强者,则幻化为一道道模糊的身影,穿透各个楼层,来去更为自如,使得整个酒店,看起来类似仙域的样子,也就是说,酒店最初之设计,针对的消费群体,是众多的修士武者,少数没有修为的客商,只能屈居下层,失去欣赏火神街夜景的机会了。
旅途劳顿,在外面溜达一阵,回房歇息,躺在软绵绵的锦罗绸缎上,说不出的舒服,可火神街的所见所闻太过新鲜,白日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一时难以入眠。
迷迷糊糊,半睡半醒,另一重视界展开了,往往这种时候,意念似是而非的,映入视界的影像,反倒更加清晰!
透过墙壁看去,隔壁的一间房间,房门紧闭,一位须眉皆白的老者,一袭白袍,仙风道骨,看起来比柳先生更具儒者之气度,正端坐于榻上,而榻下则放了一口箱子,也不知为何,这人微闭双目,箱子明明是盖上的,可其中的一件器物,竟然穿透箱盖,一晃到了他手中!
“啥情况?难道是一位玄念移物的同行?”
邓浩睡意全无,玄念更为专注,隔着厚厚的墙壁,观测到这白袍老者玄念移物的手法,跟自己大同小异,不过修为更高,技能更为熟练,就连一锭锭沉甸甸的金银,也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呵呵,世上居然有专门习练这种绝技的人,莫非是一位江洋大盗?”
正在这时,外面一阵喧闹,扰乱了透视隔壁的玄念,走出门外,只见盖障神王的那辆龙车,赫然出现在酒店之中,人喧马叫,好不气派,而酒店老板原本身份很高,却亲自屈驾相迎。
盖障神王和几个随从,要了整整一个楼层,身形一晃,凌空飞渡,到了楼层之上,从门窗飘入各个房间,而几匹龙马留在地面,酒店则派了专人伺候,所享受的待遇,不亚于几位贵客!
站在楼阁底层仰望,神王住宿的那个楼层,一股巨大威压,逼得人喘不过气来,而神王所在的房间,灵光淡淡,却穿透性极强,放射了很远,包括住在高层的许多强者,都各有表现,与璀璨的灯光占据着不同的空间层次,却又相互重叠,使得酒店的夜景,看起来颇为绚烂。
当日,神王去那家老古玩店谈判,虽然上月草签了购买灵鼎的协议,却因为另一位同样财雄势大的买家大幅度提价,在巨大利益面前,店主不顾商业道德,突然反悔,将售价翻倍,达到黄金四十万两。
下午经过多方打探,神王暗暗吃惊,敢跟他参与竞争的买家,就是雷鸣宗的修神级人物雷恸!
在中土地带,作为玄武门派,雷鸣宗的势力与参宿宗不相上下,宗门取材于带有金属记忆功能的天外神铁,打造出一种叫做幻器的稀世兵器,因此在楞伽大陆上称霸数千年,直到掌门雷不灭被参宿宗上一代峰主击败身亡,才结束了多年来的统治地位。
而雷恸年纪轻轻,却已是玄体十六重,说钱有钱,说修为有修为,说势力,比他神王更强,可是,凭一股天生不示弱的性格,暗暗发誓,无论花多少钱,也要把灵鼎搞到手!
夜静时分,神王屹立不动,犹如一座庙宇内的神尊,站在酒店的高层楼阁,静静的望着窗外,若有所思,他隐隐感到,为争夺灵鼎,火神街的一场大战,也许在所难免。
“雷鸣宗的人马已经潜入火神街。”身后,一位手下悄悄报告道。
“注意他们的动向。”神王并不转身,低声吩咐。
手下知道,主子必须在酒店内静心修炼,养精蓄锐,以迎接即将到来的激战,不再多言,从高层房间的门窗飘然而去。
为一只上古灵鼎,现在,看似平静的街面上,暗中混入了各派宗门势力,甚至包括江洋大盗、江湖骗子、异人术士,都想浑水摸鱼,而那一家名为龙聚德的古玩行,虽然老板修为深厚,手下也个个不是弱者,却面临巨大危机,整个深广无比的门店,随时有捣毁的可能,在火神街,这样的例子数不甚数。
···
到夜半,邓浩打了个盹儿,醒来揉揉眼睛,开启另一重视界,再次透视隔壁,那位白袍老者,收起了玄念移物的把戏,灭灯端坐于榻上,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既然火神街宝物无数,老家伙潜伏在此,一定有所预谋,想做一桩惊天盗案!”
二十一世纪的记忆,幽幽的浮现在心底,那些跟在别人屁股后面掏腰包的窃贼,大多衣着光鲜,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而隔壁的白袍老者,比柳先生更为儒雅,也许是匪盗门的老鬼了。
邓浩哪里知道,白袍老者正是号称天下第一盗的韩帖升,而他此行的目标,直指众多藏家梦寐以求的灵鼎!
独来独往,行踪隐秘,善于伪装,玄体九重的韩帖升,早年的梦想,并非成为江洋大盗,却在玄体升级之时,贪念财物,杂念未除,差点造成玄崩,因此修为始终停留在九级上,断了长生不老之念想,于是浪迹天涯,凭借高强身手,盗取他人货财,从未失手,而他看重的灵鼎,并非其中蕴藏的巨量异能,而是文物价值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