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浩和刘震占了两个木桶,坐在水里,等水注满。
当木桶占得差不多了,一群北派弟子随后赶到,满不在乎的笑着,汤斐扬和王小林也在其中,见没有位置,都不想久等,把一些弱小的师兄弟从木桶中拖出来,霸占了别人的木桶。
见到这种事,无人敢吭声,澡堂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奇怪的是,邓浩和刘震明显处于弱势,却无人抢占木桶,赶他们出来,而北派弟子们大多有位置了,王小林却鬼鬼祟祟的站在一边,并不脱衣。
“这家伙想搞什么名堂?”
邓浩脱光了坐在桶中,这时王小林发动突袭,只有挨揍的份,于是警惕的盯着他。
水已注满,放入药物,一股好闻的草药气息,弥漫在水汽蒸腾的木桶之中。
泡澡,也是修炼的一部分,不能分神,何况要清除妖气魔气,泡在灵泉里,排空杂念,默念火玄诀,运行玄气的同时,把秽气和污秽之物,通过药物的作用,一点点的排除体外。
大约一炷香功夫,玄体内的污秽之物,透过皮肤慢慢溢出,水面浮起了一层浅浅的油污,环顾周围,王小林也不见了。
由于灵泉的熏蒸和药物的渗透,头顶冒出了一丝丝暗黑之气,随着魔气妖气的逐渐排出,犹如大病初愈,说不出的清爽好受,然而玄窍中的魔气,靠泡药澡是清除不掉的。
正在这节骨眼上,水中有些异样,浑身麻痒起来,遭许多蚊虫叮咬着一般,皮肤冒出了许多凸起的红斑。
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麻痒之感透过皮肤到了深层,而正常流转着的玄气,变得紊乱起来。
四处望望,师兄弟们都安静的泡着药澡,无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而王小林已经占了一个桶,坐在桶中,侧对着他,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这家伙,一定是趁人不备,在木桶里施放了从外宗门搞到的丹毒!哗啦一声,邓浩从木桶里站起,“王小林,你胆敢施放丹毒害人!”浑身红斑,脸上也冒出了许多凸起,样子很是吓人。
“这杂种,竟然血口喷人!”有什么仇怨,在演武场对决,属于武者的本分,是生是死,管理高层也不会过问,可对于放毒,则会严惩不贷,王小林为毁灭证据,扑过来,通的一声,击破了邓浩的木桶,哗啦,混合着药物和丹毒的灵泉,很快流淌得精光。
既然玄体升级,实力有所增强,邓浩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
澡堂里,十几个北派弟子包括汤斐扬都没有动,却从旁边的木桶中跳出一人,正是把持着份额外丹药买卖的杨程飞。
俩人的实力相差太远,杨程飞随手提起邓浩,坏笑着,拎小鸡一般,呼的一声,把他扔到了澡堂之外。
助虐,其实是为讨好势力强大的北派,顺利完成丹药买卖,彼此没有过节,一个第三者随便掺和进来,邓浩有了一种被无视的感觉,被摔在门外,身子光溜,有羞又怒。
“哎呀!”
“这是谁啊?”
对面的女子澡堂大门,师姐师妹们沐浴过后,头发沾湿,光彩照人,三三两两的走出来,见到他瘦弱的身子,纷纷捂住美丽的眼睛,发出一阵惊呼之声。
师姐师妹们的惊呼,明显是一种对弱者的同情,邓浩羞得无地自容,顾不了更多,爬起来就要冲进男子澡堂拼命。
“算了,斗不过他们的。”刘震提前泡完药澡,抱出了他的衣物以及布囊,堵在门口劝道。
“我要告状!让紫袍老者查清真相,把王小林扫地出门!”回内门的路上,邓浩咆哮。
“无凭无据,能告倒他么?还是忍下这口气罢了。”和许多弱势的师兄弟一样,刘震也是个胆小怕事的人。
等邓浩出现在内门广场,那种满脸红斑的样子,着实把没去泡澡的师兄弟们吓呆了。
告状,会被认为是一种示弱,有实力的人,跟别人结下梁子,都会在演武场上了结,可是现在,告状却成了无奈的选择,窝着一肚子火,径直闯入庙堂背后,再次找到了紫袍老者。
“有人亲眼见到王小林施毒吗?”当紫袍老者听完他的叙述,反问了一句。
“也许没有,”邓浩失去了底气,“就算有人见到,也不敢出来指证的。”
“让我先查一查再说,”紫袍老者略一沉吟,“这种丹毒,出自专门制毒的韦氏家族,毒性还不算太强,市面上随处可买到,渗透到玄体,引起瘙痒,并阻碍玄气流转,不至于要人的命,可是本门之中,根本没有相应的解药,为此,你有两种选择,或是去火神街的药铺里找药师配药,或是东去几十里,去张医生的府邸求医问药。”
又是张医生?那封书信还藏在布囊之中,火漆封口,皱巴巴的,还没动过呢,可范师姐曾经告诫,不能对任何人提起这事,邓浩欲言又止,终究没有道出书信的秘密。
求医问药,当然有所花费,紫袍老者属于拥有财物支配权的大人物之一,为此出具了一张银票,叫他去内门财物洞窟去领取十两银子。
内门财物洞窟设在望苍主峰的第二层,踏着石梯,穿过几条甬道,到了洞窟大门。
负责发放银子的人验明银票,开门取银,邓浩在外等候时,习惯性的观察地形,因玄体升级,玄念有所增强,透过厚重的铜门,轻松的把里面情况,了解了一个大概。
洞窟里,金银堆积如山,翡翠玛瑙,奇珍宝石,应有尽有,看得呆了,手掌心竟然发起痒来。
“唉唉,所谓修行,得管好自己的心,避免过于执著,更要管好自己的手,不然终究会惹出些麻烦哦。”
当领取到十两白花花的银子,邓浩暗暗感叹着。本世的记忆之中,还从没有过这么多的银子,邓家开着一家茶楼,虽然靠多年俭省和积累,小有货财,却不允许子女大手大脚的花钱,在考入参宿宗以前,七八岁就开始在茶楼里跑堂,替客人端茶倒水,表现不错时,父母才会赏给一点碎银的。
回到洞府,把银子塞入布囊,辞别刚见面的师兄弟们,匆匆上路,离开宗门,向东而去。
到底是去找张医生,还是去火神街的药铺里配药呢?既然有范师姐的书信,在张医生那里,很可能减免些费用,略一考虑,决定去他的府邸。
十两银子,沉甸甸的有些分量,走在路上,布囊在屁股后面一拍一拍的,怪不舒服,这一世的父母曾经告诫,外面匪盗多如牛毛,出门在外,切记财不露白,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人财两空的。
一路向东,沿途之景致,相比龙栖山,并无什么蓬勃之气象,可是山石嶙峋,苍松翠柏,有些别样,习惯性的手搭凉棚,另一重视界之中,远远近近,山上山下,仙气飘渺,淡若云烟。
带着游山玩水的心情,脚踏枯叶之气息,缓慢而行,渴了,捧起山泉喝几口,饿了,摘几个山中野果填一填肚子,走走停停,越过重峦叠嶂,两三个时辰后,正如范师姐所言,高耸入云的石山之间,现出一处洞天福地,遮天蔽日的树木之中,隐隐露出屋顶的一角,必然是张医生的府邸所在了。
“呵呵,莫非这里成了山中集市不成?”
走近山门,眼前景象让人吃惊,许多病人,断脚断手的,流脓生疮的,躺着站着,拥挤在门口,声嘶力竭的叫门,大门却一直紧闭,府邸内也无人应声。
“笃笃笃。”
邓浩挤开几个病人,直接走到门前敲门。
“就凭你?滚开!必须有个先来后到!”
见有人蛮不讲理的插队,病人们嚷嚷起来。
“没有插队的意思。”
邓浩歉意的笑笑,退到一边,不多时,大门吱呀一声,露了一道缝,一位青年修士在门缝中探出头来。
“进来一人,银子带够,”话音未落,病人们疯了一般朝门缝里挤去,青年修士略略用力,把所有人阻挡在门外,“别挤,一个一个的来!”
“我这里有一封范陈婧的信。”邓浩远远的站着,高举书信,朝着门口晃了晃。
“你进来。”青年修士半开大门。
“又来了个不排队的关系户!”
“真是可恶!”
在众人的咒骂声中,邓浩身子一侧,钻了进去。
府邸中,一位中年修士面无表情的接过书信,读完后付之一炬,必然是张医生了,“我这里有一间偏房,你可以暂住,平日帮着熬熬药,打一打下手,想闭关修炼,可以去府邸的后园。”
“张老伯,我这次是来治病的。”邓浩始终不清楚书信内容,现在情况有变,不得不补充说明一下。
“师父,就是这小子杀了龙栖山的逢化龙!”张医生身边的一位青年修士认出了他,微微有些惊讶。
“原来是你们······”
对方有些似曾相识,果然是追杀吕俸阳的修士!回忆起那天当面决定他生死,仍然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