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今天太阳高照,却并不显闷热。喝完小米粥后胃里舒坦的很,更是觉得心里暖暖的。
大夏天的喝着粥,没有被热出一身汗来也着实不易了。还没来得及放下勺子,落在客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起来了么?”打来电话的自然是付景淮,这人的时间也真是掐的准了。
夕颜嗯了一声,无聊的舔了舔勺子,等他的下文。
电话那头的人故作了一声叹息,并没有掩饰自己流露出的笑意。他还未开口,夕颜听到这声时便有些警觉了,心想接下来绝不会有什么好话。
果然,付景淮一副无奈的样子道:“以前你失眠都快成病了,怎么现在的睡眠可以好成这样?”不给夕颜插话的机会,他却说的漫不经心,“你知道自己昨天是什么样子么?家门口也是可以睡觉的地方嘛,好歹注意点形象啊…”
感情这是来嘲笑自己了?喝醉犯困了是我能控制得住的事儿么?夕颜在这边翻了几个白眼,现在听他讲话,连黑线都懒得掉了。每次一开始准是一大堆数落,言词虽然算不得犀利,但是话能别说的这么直白么,我一个姑娘家怎么就不注意形象了啊?
“最多不过是着个凉啊,能有什么事儿么…”想了想还是反驳了一句,总是这么不还口不是显得自己好欺负了么。
所以说这姑娘口才不好呀,这话哪里算得上是反驳了,这么一句无用的废话说了等于没说么。付景淮才不管她在想什么,又腹诽了他什么。虽然是调笑的口气,但是有些事儿总得告诉她让这姑娘知道,这次是在家门口睡着了,那下次呢?
“怎么能没事儿啊,”付景淮的话锋一转,略显轻佻了,“还好师兄我是个正人君子,不然你说有什么事儿?”
夕颜想反驳的心就被他这么一噎,全数都吞回了肚子里。隔着手机,她都能想象到对方讲话的样子,肯定是挑了挑眉,一副你敢来挑衅我么的神色。
于是,这姑娘就傻了半晌,好半天了,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干的,一点气势都没有:“你能别逗我了么,这话说的…”
说了半截就顿了,夕颜也反应过来这话有些暧昧,尴尬了一秒,也想不到补救的办法,干脆就闭紧了嘴巴。夕颜倒是紧张了,付景淮在电话那边倒是一如既往的有着闲情逸致,满脸期待的等着下文。谁知这姑娘也察觉了,话就这么硬生生的卡住不说了啊。他有点失望,看来等着夕颜自己悟出来是不太可能了呢。
“下次别喝酒了,”他的声音放柔了许多,轻声哄着对方似的,“虽然叫你活的随性,却也不是这样随意啊。”
见付景淮没有紧咬着不放,夕颜自然就随着这个台阶下,乖巧的应了。她以为对方不追问就代表不在乎,她说什么也变的无关紧要似的,心里不可抑制的失落了几分,也不知道是对他的态度还是别的抱有什么期望,才会有这样落寞的感觉。
付景淮自然是不愿意把她逼的太紧,反正左右都能够感觉到夕颜对他的依赖,现下就只隔了层纱罢了。来日方长的,他也没急过。
在他心里,这小姑娘总是跟个瓷娃娃一样,得轻拿轻放,轻言细语哄着,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把她给摔碎了。是以,他才这样的小心翼翼,也从没拿揩油来说过事儿。如此一来,他倒是没想过,这姑娘心里竟然会生出这种想法。
以前站在局外,付景淮算是清者自清了,什么都能看得透彻。夕颜的执念,她走进的困局,只要是他看得见的,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都能一一教她去化解了。
就像是最初夕颜的噩梦,和对入睡产生的恐惧。他知道这些都是心里的念头成疾,执着的太狠的缘故。因为悲伤难过了,想不透彻了,身体就自然而然的生出了防御机制。这种逃避的念头虽然能解一时之苦,却终究不是长远之计。逃避成了习惯,就渐渐的无法接受真实。可是没有真实的解脱还算是解脱吗?
看着夕颜的痛苦,看着她在无意识间对自己的折磨,从某一刻起,付景淮就觉得心中的天平开始动摇了。被她的执着打败,也被她的坚强震惊,他从来都不知道,像是这样单薄的身体里,怎么会生出这样叫人侧目的性格来。没有人在身边时就咬着牙坚持,要是她永远孤独的活着,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在吉维尼时,他曾说到过该如何接纳自己的情绪,也告诉过夕颜,比起逃避,接纳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那时夕颜看着他的眼睛,那双透亮的双眸里满是专注,还隐隐含着些期待,单纯的澄澈的,实在不像是她这个年龄的眼神。就是这样的一双眼,透过视网膜像是望进了他的心灵深处,看的他都愣了一瞬。
之后,付景淮就觉得,自己再也不能算是局外人了。在不知不觉间就踏进了夕颜的博弈,站在这张巨大的棋盘里,即使他还头脑清醒,也能把大局握于手中,却多多少少都有了些羁绊,关心则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