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雪院外的那一湾碧湖有个十分好听的名字叫碧月渊,在王嫣蓉很小的时候,她娘还没有去世的时候,明王的女儿会约着五皇子悄悄地翻后墙到这碧月渊旁找她玩,三人年岁相仿在一起很是玩得欢快。反正这融雪院在相府的角落里谁又知道呢?更何况还有王嫣蓉她娘给帮着遮人耳目,他们在碧月渊旁嬉闹只要不烧了融雪院就算翻了天也没人知道。可是后来五皇子楚桓析醉心易术,喜谈道学,小小的年纪便喜欢埋身书海找寻着自己的兴趣,更是崇拜玄学易术的高人直至找到慕隐道人当师父。
而楚月也不经常到这融雪院找她玩耍了,从此三个小伙伴聚少离多,王嫣蓉的母亲也开始心神憔悴,因为她发现了王仁对她撒下的弥天大谎,而揭开这个谎言让她看到了自己杀害族人血腥残忍的一面,她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自己还有自己的这段婚姻。当她发现自己时日不多时把一切都告诉了王嫣蓉,在她死后王嫣蓉小小年纪心性便从此内敛成熟,心里对自己的父亲其实是更多的是忌讳。
原本这几年因为王仁的宠爱王嫣蓉心里其实还有一丝对于父亲的期望而在自己哥哥王皖招人杀害以后她看到了他父亲渴求功名权势不在乎自己儿女的本性,她的心里也再无一丝对于父亲的期望,更多的是厌弃。
在相府祠堂里关了半个月,听说还是在王沐言偶然提起王仁这才想起还有个女儿在祠堂里关着,然后才将人放了出来,原以为过了十五天王嫣蓉会形容枯槁没想只是神情憔悴了一点并没有什么大碍。王沐言是知道阿嬷每天给王嫣蓉送饭的,不过他默许了也没有说什么。
王嫣蓉走出王家祠堂的时候阳光很好,可是她觉得有些刺眼,忍不住用手遮了脸。王仁没有来,只是吩咐王沐言带人来把她送回融雪院并且不许她再出来了。
王嫣蓉并没有看王沐言,就算可能是他故意把自己放出来的,她却一点都不想理会。王沐言一身宽长的儒衫,带着春光的味道,眉眼带笑的望着王嫣蓉,见她虽然在祠堂里待了半月,可是却没有半丝萎靡的气息,一身襦裙还是当日进去的时候那身,碧色的衣服还算干净。
王嫣蓉也感觉到了一路上王沐言都在瞧着自己,她转身看了一眼王沐言,见他眉眼若笑,衣冠整洁,儒衫带风,丝毫看不出当日胁迫她时的身手神情,不禁为自己的父亲还有哥哥有些惋惜。王沐言看了一路,他感觉除了王嫣蓉一如既往的安静以外,还有一丝不为人觉的隐忍。
是的,隐忍,当时他教她的时候,她也是这般的安静,温婉的听着。而如今王嫣蓉瞧他的目光里已经没有叫他‘沐言师傅’时的那种和婉温顺了,藏在那平静目光里的东西他都有些看不清了。甚至王沐言想,是不是那个时候她也是这般平静里藏着对自己的不屑?
到了融雪院,王嫣蓉快要进房门的时候,转身阖着眼对着王沐言道:“就到这儿罢,我自己会进去。”
王沐言闻言笑笑,看着王嫣蓉道:“好,你的阿嬷在里面等你。不过,日后若要出这厢房只怕还要请示相爷一番了。”
王嫣蓉并未多说什么,听完这话转身径直进了融雪院,然后把房门一关再也见不到门外人半分了。
王沐言在融雪院门外瞧了一会,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没一会儿就带着人走了。王嫣蓉在房门里靠着门柱,慢慢地慢慢地闭上眼,说出自己这一路在心里一直重复着的话,“来日方长,只要我没死,你便不会有好结局的。”
阿嬷听见了关房门的声音,赶紧从房里出来,不过毕竟年岁已高再怎么想加快脚步也只是挪得更快一点了而已。迎着王嫣蓉去梳洗了一番又让她好好地休息一下。王嫣蓉听阿嬷的话到榻上好好地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