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库士尼札》底文学论
“普罗列特卡尔特”底文学论可以暂告一个段落了罢。本来还想涉及加里宁底《关于文学底形式》底那论文，但觉得单将他们底事情写得太多了，现在就述《库士尼札》底文学论罢。不过叙述之前，还想对于“普罗列特卡尔特”底工作附以简单的结论。
“普罗列特卡尔特”底文学论，是抽象的、原理的。那是因为“普罗列特卡尔特”活跃的时代（一九一八年—一九二0年），普罗列答利亚阶级之前虽有政治的、经济的现实，还几乎没有文艺的现实的缘故。所以“普罗列特卡尔特”底文学论，也只和当时极少数的新诗家（就是后来组成“库士尼札”的人们）向宇宙发散着革命的情热一样，在喷吐着普罗列答利亚阶级底理论的意气。而那热情的理论（雄壮的，充满自信的抱负），却就为能够充分运用他们应该尊敬的先辈普力汗诺夫所树立的“艺术之社会的方法”的缘故，成了以后普罗列答利亚文学论不可动摇的基础。在新经济政策（一九二一年）以后，革命展开到文化战野，文学全然复活时代发现的现实的具体的文学论中，那代表普罗列答利亚文学阵营的“那巴斯图”一派的理论，固然是立脚在“普罗列特卡尔特”底普罗列答利亚文化必须独立的主张上的文学论之现实的延续；那代表同伴人阵营的托罗斯基、瓦浪斯基底意见，也不外是站脚在“普罗列特卡尔特”底过去有价值的文化必须继承的主张上的文学论之具体的发展。（《库士尼札》底文学论，是“普罗列特卡尔特”底文学论分为这两个文学论之前的过程上的适应现实的形相）。所以“普罗列特卡尔特”底文学论简直是普罗列答利亚文学底原理；不通这原理便不得充分理解，正确批判以后的普罗列答利亚文学论。这就是“普罗列特卡尔特”文学论底地位重大、价值伟大处。它该可以和普力汗诺夫底方法论相并，永久为普罗列答利亚文学论底基础的。
现在就说《库士尼札》底理论罢。
一九二0年给了以“普罗列特卡尔特”为中心的文学运动一个致命的打击。在这一年里，次第躺倒了普罗列答利亚文学中最有才能的最有期望的理论家加里宁和培舍里珂。他们底太早底死，据说由于革命之后用了全力，不眠不休活动的缘故。
同年便组织了最初的普罗列答利亚作家团体《库士尼札》，五月里出了它那机关杂志《库士尼札》（锻冶厂）底第一号。又在莫斯科开了个全国普罗列答利亚作家会议，从二十五个都市，来了近一百五十个作家。在五月十四日底集会里，有居住莫斯科的二十五个作家安放了莫斯科普罗列答利亚作家协会底基础。
由这些事情作原因，从此以后普罗列答利亚文学运动底中心，便移到《库士尼札》去了。所以在苏维埃文学史上，从一九一八年到二十年是“普罗列特卡尔特”时代，从二十年底后半年到二十一年底新经济政策实施以前，便被叫作《库士尼札》时代。
《库士尼札》是纯全作家底团体。而这些作家又大部分是从劳动阶级和农民阶级出身。这就使他们底文学论有一种特色。
在他们机关杂志底第一号上，载着下列的卷头言：
康牟尼慈姆是将要来的普罗列答利亚文化底集团主义最初的显现。我们底《库士尼札》——艺术底锻冶工场是和伟大的社会的普罗列答利亚锻冶工场密切连结着的一部分。昨日我们在基础的材料部锻炼了新的生活。今日我们就要由整然的活的文学的形象，建成了它底新内容。正如在材料部，取了新材料，更其快更其好地铸造了新内容一样，我们在诗的工场里也必须熟达最高底组织的技术的方法。这样我们方才能够将我们底思想感情铸入独特的形式，创造独特的普罗列答利亚诗。
又上述的全国普罗列答利亚作家会议底决议也有后列的话：
现在复杂的契机，期望着由我们更其多多地研究生活底内容。普罗列答利亚作家不可不记定新内容规定新形式的话，不断地增加知识底积聚，无限地丰富人生底观察。
同时，普罗列答利亚作家也不可不会写，不可不学文艺创作底技术，言语底历史，言语底节奏，音响，形象底调和法则。
由这两处看来，也便可以明白他们底理论原来是作家底理论。他们分明是站脚在“普罗列特卡尔特”原来的理论上，却又将它歪曲为作家的了的。就是太执著艺术（形式），将意识形态底纯化、尖锐化，忽视了。最可代表《库士尼札》一派这个特质的，就是在一九二三年，为了适应内普，对搞“十月”一派（这派底机关杂志是《那巴斯图》）所写的这一派底“宣言”。
那是由于下面的事情出来的。
自一九二一年三月布告，六月实行新经济政策（“内普”）以后，苏俄社会生活上有了一大转机。因而文坛里面，也就起了一大变化。从此以后，便是苏俄文学底第二期。
那时“内普”将苏俄底社会从物质的穷乏救了出来，使苏俄文坛从新可以定期刊行和革命之前一样的大杂志了。这年底六月，就同时刊行了《印刷和革命》并《赤色新地》（或译《赤色处女地》）两大杂志。都由国立出版所发行，前者是卢那却尔斯基，后者是瓦浪斯基担任编辑，一直继续到今日。
因了大杂志诞生底机缘，革命后一时沉滞着的苏俄文学，就又入于发展的时期。但这个文学发展底物质的好机，在精神上，是质实的，沉着的，而又站脚在写实主义底精神上的时期。（“内普”就是现实主义底政治经济的表现）所以这时所要求的文学，也就是现实的客观的写实主义的文学。写实主义的文学底最适当的形式，不必说，是散文。因为这样的理由，当时苏俄底文学就开始了要求描写自己底现实的作品，依据现实着实前进的倾向。然而，向来烧着革命成功底欢喜和理想底高歌，过信自己底力量，以为世界革命就会成功的诗人们（库士尼札派），却因“内普”底到来，受了很强烈的精神上的打击，不容易转向到写实主义的精神上来。
这时，那些亲自经验过国内战当时的现实的——不一定是康牟尼斯忒却也不反对苏维埃的——知识阶级，却开始描写他们底体验了。因为他们具体地将新的时代和新的人物介绍给苏俄大众知道的缘故，受了非常的欢迎。其实也是因为他们艺术的天分受了旧文化底培植，有了普罗列答利亚作家中一向不曾有过的杰出的缘故。他们曾被托罗兹基称为“同伴人”，这让后面再说。
上说的两种大杂志中，特别是《赤色新地》很愿意将志面留给他们。所以同伴人在苏俄底文坛上就一跃而上于支配的地位。从文学的才能上说，他们原是应当有这地位的。但从他们底意识形态说，或许可以说在普罗列答利亚独裁的苏俄，他们不配居在这种地位。因为他们所反映的是只在政治上承认了革命的小布尔乔亚（尤其是农民）底意识形态。但这也是普罗列答利亚文学还未发达的时期里不得已的情形。
同伴人既经一跃而占了文坛压倒的势力（这固然由于他们底作品最丰富最杰出，原是实质的；但那当然的结果，在形式上也就有了他们独占了大杂志底文艺栏之观），这就给了普罗列答利亚文学运动一个非常的刺戟。普罗列答利亚文学运动，不能不顺应这个形势而改建阵容了。新阵容完全是新人底力造成的，和从来的《库士尼札》一派没有关系。
而向来倾注他底全精力在军事的政治的战线上的革命党员，也与“内普”同时，分他底精力到文化战野里来。结果也在一九二二年底起初，产生了两个新的普罗列答利亚文学团体：一个是以青年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为底座的《青年卫队》；另外一个是以《劳动者底莫斯科》新闻为基础的《劳动者之春》。
但在这些新进出于文坛的党员之前，却摆着非普罗列答利亚作家底压倒的优势，和不能适应新阶段“内普”的友军。这样的形势是他们所不能默许的。所以他们为了对抗这形势，就定于一九二二年十二月七日，在《青年卫队》底编辑室里开了会，组织了一个新团体“十月”。其设立底旨趣，很可以从他们当日写结《伊士威斯几亚报》（中央执行委员会机关报）的下列信上看出来。那信载在十二月十二日底报上：
普罗列答利亚作家团体《库士尼札》，据我们底确信，最近已经成为和斗争展开在普罗列答利亚文化战野上所生的诸问题不很密切有关的人们底封锁的小团体了。
像这状况的《库士尼札》，我们相信，它已成为足以阻害普罗列答利亚文学上新兴势力发达的机关，所以我们就组织了个普罗列答利亚作家团体“十月”，期望既能在普罗列答利亚文学里确立起党的方针，并设立起全国及莫斯科普罗列答利亚作家协会来。
为实现这目的，曾经在一九二二年三月十五日至十七日之间开了普罗列答利亚作家第一回莫斯科会议。到会者共有七十四个作家：内含劳动者三十七人，知识分子二十五人，农民十二人。就中有五十八人是党员。
在这席上组织了个“莫斯科普罗列答利亚作家协会”（莫普），将罗陀夫底报告采用作“十月”一派底纲领。
在这一回的会议里，《库士尼札》也曾派了契理罗夫为代表，宣言过自派底立场。但不曾加入“莫普”底组织。（这大抵由于罗陀夫脱离了《库士尼札》来组织“十月”成为双方感情隔阂的原因。）
《库士尼札》底宣言和“十月”底纲领——两者，都是理解苏俄文学底发达所不可忽略的重大的文献。时代底相违，和两团体底作家底性质底相违，都很流露在那里面。
《库士尼札》底“宣言”被揭载在一九二三年《普拉瓦达》（《真理》）底一八六号上。
普罗列答利亚作家团体《库士尼札》底宣言
1.辩证法
发展过程上所有的现象，都是在它自己之中潜伏着否定的根苗。这矛盾底法则，成了一条赤线，贯穿着变动无极的全自然，也贯穿着伴随所有上部构造的人类底社会生活。
2.朝着自由王国的飞跃
在资本主义社会内的劳动阶级，就是这社会底矛盾。他（劳动阶级）因自己存在底事实否定了这社会，因自己底发展从内里咬着，在怀里的成熟一告终结，便要破坏了旧组织底铁箍。历受不当的分配的大多数，被统一于为变革劳动和生活底基准而战的过程上，也随着压迫而变革了自己底心理。
3.形式的力学
为经济上和政治上的要因所约束的普罗列答利亚革命，正破坏着社会生活底旧形式。革命的破坏，可以葬送了延喘的意识形态，感情，想像底组织。在社会的活动底新形式中，邀约了新的心理；又由艺术家，将社会的活动，镕铸在新艺术底形式里。
于是社会形式底交替便规定了艺术底形式。
4.作为特种武器的艺术
普罗列答利亚艺术是和军队、运送、工场、制造厂等必需一样的必需的。新时代底遥远地平线，活动底无限的远景，革命的生活底未曾有的全景，都立在新艺术底前方。艺术，从事奉布尔乔亚阶级底榨取和娱乐上解放出来，成为组织未来社会而诉之于感觉的特种武器了。
5.所谓样式就是阶级
为革命以前的生活所结晶的艺术家们，于形成十月革命的地震所产生的新题材，概属无力。想要聚积（艺术化）那大多数人以爱和热所创造的划时代的诸事件，总觉得这些艺术家太缺少着那世界观了。而且他们也没有完成的适当的武器，言语底技术、样式。一般地说，所谓样式——并非单是包裹内容精神的，作品底外套。并非单是蜗牛那样在它内部隐藏生存的贝壳。并非单是毫无隐讳表示一切的阶级底笔迹。那是在一个阶级之中经营共通的生活的被组织的大多数人底，活的意志底形相。过去曾经做过布尔乔亚或小布尔乔亚作家的，都与普罗列答利亚特无关系，在他底实行、他底意欲、他底意识形态上，都是外人。所谓样式，就是阶级。
6.被历史裁决了的
文学流派上的象征主义、未来主义、想像主义，都是由于资本主义制度同一的母胎产生，养育所成的东西。
象征主义是濒于没落的布尔乔亚社会底，生怕革命到来的恐怖中所生。它常行防御和守护，但决不攻击。它像僧房底僧侣一样，憎恨着却又祟拜着。
未来主义是由极端的，臃肿症模样发达了，而又极度分解了的，知识阶级底个人主义产生出来。所谓未来主义，无非是致命的东西，应当死于未来的东西底意思。在他是，前进就是趋于自己底毁灭，停在一处又是困在技艺主义底城塞里。毫无出路可走。
想像主义是，一九一八年旧小布尔乔亚社会临死时最后的痉挛。
过去的文学全是畸形地退化了。而且正像尸手不会和活人握手一样，没有和普罗列答利亚阶级接触的能力了。
7.尸室的艺术
现着资本主义的临死的苦闷的艺术家，早已将艺术的技术，表现的手段作为自己底目的。专为表现节奏写了大篇的诗篇，为押古所未有的韵做了许多小诗。溅着乱喊些什么“亚里退拉契亚”什么“音底形象化”的诗句的喷泉，产出些以形象的言语底跳舞惊人的篇章。诗形粉碎了，一行的诗分解1/2又1/4。在产生这些艺术的世界里，都有近于发狂的个人主义崇拜。旧制度所生的艺术，都已进入最后的颓废的局面了。所以我们要提起劳动者底重槌来，严严地钉了这间喘气的房间的门。要在这五光十色的艺术尸棺底盖上，敲上了最后的钉。
8.废墟上树起赤旗
作为革命一阶段的“内谱”，已现于虎列剌流行似的艺术中了。艺术家这猴子，正在想怎样地适应自己底时代，模仿创过灵感上所不可缺的东西的自己底先辈。正在用不切于现代的空洞的模仿，毫无内容的形式的冷把戏，苏醒颓废的技术主义，适用于应将生命吹入艺术的木乃伊的现代问题上。对此用尽了所有的手段，行了所有的煽动。迷惑着忙杀创作知识和艺术的劳动阶级底青年。培林斯基不在了。艺术底废墟之上——有黄昏。
所以我们扬声呐喊，揭起宣说普罗列答利亚艺术的赤旗。
9.“十月”底萌芽
获得政权的普罗列答利亚特底艺术，是颓废的布尔乔亚艺术底否定。普罗列答利亚特过去并无自己底艺术，只站在与他有同感的艺术家底眼前。也就因此，早在资本主义底怀里，有了可观的萌芽。在英，有爱里奥、莫利斯、托马斯格特；在法，有杜朋、戈楷、裘勒、罗曼、培尔哈仑；在比，有梅尼爱、爱可忒；在德，有弗来里大拉特、西泰隆、台美尔及霍甫特曼底一部；在意，有亚大内格里；在美，有霍特曼，及伦敦底一部，并辛克莱；在乌克兰，有弗兰珂及显孚先珂底一部；在匈牙利，有培得孚、斯亭凡克、培斯路契；在拉脱维亚，有扬·兰因斯；在俄，有涅克拉梭夫及高尔基底一部。现在普罗列答利亚作家，和体验过一九0五年革命的自己阶级携了手，突然地出现了。他们底艺术，是年轻唯物阶级底无神论的艺术，是今日必不可少的可以替换所有神秘的崇拜的艺术。
10.我们
我们，将艺术适应了自己及周围的社会阶级，结晶了艺术的欲求。而宣言这是健康的有机物。据我所理解，艺术底创造是社会底意特沃罗几、爱摩契沃罗几，及一般心理底机能。其基础——是一个底生产力状况以及依它规定的经济的关系；再进是建立在经济的基础之上的政治组织；更进是一部直接由经济，一部由建立其上的政治组织所规定的阶级人众底心理；最后，就是其中反映这心理底特征的意特沃罗几。所以为改造社会而戮力和斗争，是勤劳动阶级底第一个基础，也就是我们艺术底第一个基础。供其呼吸的空气——是集团。与集团发生关系，是通入艺术家心理实验室所开的窗门。
11.诗是普罗列答利亚特底实践
十月阶级将劳动者之社会的实践提举到夺目的高处。从那里将实践变成诗，现于眼。建筑底材料是山一般地堆积着。为新生活之始的未曾有的改造，要一层层地搭了架棚做上去。被破坏的迷信和所有野蛮的黑废墟，使地平线赤热的炎日，捍卫自己劳动国的武器响声，一日日的创造的劳动，每时间世界对于自己的条件的适应及做建设者的自己对于世界底条件的适合，这组织破坏的惊人的手腕，这创造底实践——这些都是普罗列答利亚特底诗。他底实践——就是诗。
12.艺术家是自己阶级底媒介
一个阶级底艺术家底世界观，都和那阶级底世界观相同。为生活建设，吸入自己胸中了的，及要赋与形式而摄入了的，阶级都经由自己底艺术家，吐出它，形成它。普罗列答利亚艺术，是阶级底面貌所集中的棱镜，是劳动大众照自己，照自己所研修的所建设的以及未来的明镜。我们底目的和问题，是认识并表示新社会建设者底风姿，锻炼人类底新的革命的格式。在耕作保育新的生活条件的新地，将这新生活，不用活动照像式，却用身势手式就是所谓“伟大的无言”的方法表现出来。而且不单表现而已，也且强袭贯通了感情和思想，向着革命的生活建设，作成堆垛，以聚集意志和认识（那还不全相融合，只已总为一团了的）。给与科学的战斗的马克思主义底世界观以艺术的形式，艺术地破坏了布尔乔亚泛意特沃罗几。作革命底清账，为前途底目标，回顾既往而更前进。因此，普罗列答利亚艺术家便是自己阶级底创造底媒介。
13.内容和形式
存在预言形式，规定形式，又为形式所表示，所规定。内容探索了表现形式，因形式而解决，表现。创造底题材底诸要素（一、节奏；二、结构；三、旨趣）不可不是一个完整的有机体。更进还须将一、作品底画面；二、激情和历程底紧张；三、言语的音乐，造成有机体的形态及其氛围气。无论诗，戏剧，小说，小诗，都是如此。我们底艺术，并非人生底正确的一片，必须捉住了它底全面。在没落的布尔乔亚及其颓废的艺术中，没有和它适应的表现手法。我们不能不求之于在各国，生活和政权正在勃兴时代的阶级底文学和“十月”底实生活中。
我们反对无内容，无主题。
我们反对空虚的音响崇拜，节奏万能。
我们反对没有魂的言语底幻术。
我们反对个人主义的契机及气分。
自己控制世纪，站在历史进行底历程上的普罗列答利亚特，于注意这些契机，沉溺于这等气分，是太有着健康的组织和强韧的神经。
《库士尼札》不笔写模仿颓废的东西，却求适合现代内容的艺术形式，而锻炼它。
14.普罗列答利亚艺术
普罗列答利亚艺术是——向立体的地，适合阶级的明快综合的形式，摄取创造底题材，经由艺术，作成进于普罗列答利亚特底终极目标的一线的艺术。这种艺术在本质上，是大的篇幅的艺术，是大的样式的艺术，是纪念碑的艺术。持着全体一致的精神，全部都是同事，无论在勤劳上，在胜利上，在败北上，都是协同劳动的劳动者阶级，他底利益和感情和体验（从实生活底琐事到向最高理想的飞跃）尽相合致的阶级，历史为它刻着预言新日映空的孟侬底像的，像一单一组织的物体似的阶级——这样的阶级只有依据自己及其近似的形相，而制作艺术。他（这阶级）独自的言语，是多音、多彩、多形的，因其字源底丰富，表现着从微生物的存在层到复杂的表现，伟大的理想层的生活形态，又藉着它底单纯、明快、正确，助长着伟大的样式的威力。
15.除灭杂草
普罗列答利亚艺术从现代颓废的艺术底影响解放出来，成为韧带，借了赤线，和劳动阶级密密地结合，不单将普罗列答利亚特底圈团，连正溶和于革命的小布尔乔亚也引进自己底影响之下了。许多文字流派底形式，都已在其自己身上，经验着普罗列答利亚艺术底感化。在尝试用和我们相同的方法完成我们底题材。这等经验，往往奏着积极的效果。然而在我们阵营内惯于关闭车门的同志几个时事评论家，却正害着这些最初底，但已除灭了杂草的，新艺术底萌芽。
16.都市和农村底联络
我们对于普罗列答利亚特，对于意向和意识形态上相得的所有的诗人、作家、画家、音乐家，开拓接近我们的机会。我们不怕欢迎他们到我们底工作中来。可以算为中间第一的，是农民出身的作家。《库士尼札》底中核是强固的。《库士尼札》正在扩大深化——普罗列答利亚底××底槌，将要叩着万人的罢。
17.突击队
普罗列答利亚作家底统一《库士尼札》，是劳动阶级底革命的前卫和立脚在党的纲领上的，唯一的统一。在为走向新社会底一个历程的普罗列答利亚××和强固劳农德谟克拉西的任务上，他认自己是站在意特沃罗几战线底最前线的突击队。
18.关于国际的库士尼札
团体《库士尼札》，在其组织的活动上，是整顿全苏维埃劳动作家底队伍，更以国际地统一万国普罗列答利亚艺术底《库士尼札》为目的，锻炼着单一的普罗列答利亚艺术底根本的中核。
19.结论
布尔乔亚艺术全是畸形地退化了。而且正像尸手不会和活人握手一样地，没有和普罗列答利亚特接触的能力了。我们要为在这艺术的尸棺底盖上打上最后的钉，高举了劳动者底重槌。
社会形式底交替变革艺术底形式。我们宣言艺术是适应自己及周围的社会阶级，结晶其艺术的欲求的健康的有机体。据我们所理解，艺术底创造是社会底意特沃罗几、爱摩契沃罗几，及心理一般的机能。普罗列答利亚艺术是向立体的地，适应阶级的明快综合的形式，摄取创造底题材，经由艺术，作成进于普罗列答利亚特底终极目的一线。为改造社会而戮力和斗争，是普罗答利阶级底第一个基础，也就是我们艺术底第一个基础。
存在预言形式，规定形式，又为形式所表示，所规定。内容探索了表现形式，因形式而解决，表现。要素（一、节奏；二、结构；三、旨趣）不可不是一个完整的有机体。一、画面；二、激情；三、言语的音乐，又不可不造成有机的形态。所谓样式，就是阶级。艺术家就是他底阶级和他创造的媒介底机能。所以艺术——诗——就是普罗列答利亚特底实践。
普罗列答利亚作家底统一《库士尼札》是立在党的见地上，认自己是站在意特沃罗几战线底最前线的突出队。团体《库士尼札》在其创造的活动上，是整顿全苏维埃劳动作家底队伍，更锻炼着万国普罗列答利亚艺术底《库士尼札》底中核。
《库士尼札》代表勃里先珂
代理略西珂
书记沙尼珂夫
执行委员爱克尼契理罗夫
普罗列答利亚文学团体“十月”底思想的艺术倾向
1
从阶级的社会向无阶级的社会，即社会主义的社会的过渡期的社会主义的革命底时代，已以由苏维埃的组织而建立无产阶级独裁于俄国的十月革命开端了。唯普罗列答利亚底独裁，才能使无产阶级为一切关系的统率者，改革者。
2
普罗列答利亚特在阶级斗争的经过之间，在经济和政治方面已能形成了革命的马克思主义底思想，但在别方面，却未能从各种支配阶级底亘几世纪以来的思想上的影响感化，完全解放。终结了内乱，而在深入经济战线上的斗争的过程中的今日，文化战线是被促进了。这战线，从实行新经济政策的事情看来，更从布尔乔亚底意识形态底侵入的事实看来，都尤为重要。和这战线的前进一同，在普罗列答利亚特之前，作为开头第一个问题而起者，是建设自己底阶级文化这问题。于是也就起了对于感动大众之力，作为加以深的影响的强有力的手段的建设自己底文学的问题。
3
作为运动的普罗列答利亚文学，以十月革命底结果，这才具备了那出现和发达上所必要的条件。然而，俄国普罗列答利亚特在教养上的落后，布尔乔亚的意识形态底亘几世纪的压迫，革命前的最近数十年间的俄国文学底颓废的倾向——这些都聚集起来，不但将布尔乔亚文学底影响，给与普罗列答利亚文学底创造而已，这影响至今尚且相继，而且形成着将来也能涉及的事情。不独此也，对于普罗列答利亚文学底创造，连那理想主义的小布尔乔亚的革命思想底影响，也还不能不发现。这影响之所由来，是出于作为问题，陈列在俄国普罗列答利亚特之前的那布尔乔亚的民主的革命已经成功这一种事情的。为了这样的事情，普罗列答利亚文学便直到今日，在意识形态方面，在形式方面，即都不得不带兼收而又无涉的性质，至今也还常常带着。
4
然而，和据着新经济政策，在一切方面，开始了以一定计划为本的社会主义的建设一同，又和波雪维克改为不再用先前的煽动，而试行在无产阶级大众之间，加以有条理的深的宣传一同，在普罗列答利亚文学方面，便也发生了设立一定的秩序底必要了。
5
以上文所述的一切考察为本，普罗列答利亚文学的团体“十月”，则作为由辩证的唯物论的世界观所一贯的普罗列答利亚特前卫底一部分，努力于设立这样的秩序。而且以为那成就，无论在思想上，在形式上，唯独靠了制作单一的艺术上的纲领，这才可能。那纲领，则应当有用于作为普罗列答利亚文学底将来的发达的基础。
因为以为这样的纲领，是在实际的创作和思想战线上的斗争底过程中，成为究极之形的东西的缘故，团体“十月”在那结束底最初，作为自己底行动底基础，立定了出发点如次——
6
在阶级的社会里，文学也如别的东西一样，以应一定的阶级底要求，唯经由阶级，而应全人类底要求。故普罗列答利亚文学云者，是将普罗列答利亚特以及广泛地从事于勤劳的大众底心理和意识，加以统一和组织，而使向往于作为世界底改筑者，社会主义社会底造就者的普罗列答利亚特底究极的要求的文学。
7
在扩张普罗列答利亚特底独裁，使之强固，接近社会主义社会去底过程中，普罗列答利亚文学不但深深地保持着阶级的特色，仅将劳动者阶级的心理和意识，加以统一和组织而已，更将影响愈益及于社会的别的阶级部面，由此从布尔乔亚文学底脚下，夺了最后的立场。
8
普罗列答利亚文学和布尔乔亚文学对跖地相对立。已经和自己的阶级一同，决定了运命的布尔乔亚文学，是藉着从人生的游离、神秘、为艺术的艺术，乃至以形式为目的的形式等，向着这些东西的隐遁，以勉力韬晦着自己底存在。普罗列答利亚文学则反是，在创作基本上，放下马克思的世界观，作为创作的材料，则采用普罗列答利亚特自为制作者的现代的现实，或是已往的普罗列答利亚特底生活和斗争底革命的罗曼主义，或是将来的预期上的普罗列答利亚特底征服。
9
和普罗列答利亚文学底社会的意义底伸长一同，在普罗列答利亚特之前，便发生了一个问题，便是大概取主题于普罗列答利亚特生活，而将这大加展开的纪念碑底的大作的创造。普罗列答利亚文学者的团体“十月”以为须在和支配了普罗列答利亚文学的最近五年间的抒情诗相并，在那根本上树立了对于创作底材料的叙事诗的戏剧的态度的时候，这才能够满足上述的要求。和这相伴，作品底形式也将极广博地、简素地，而且将那艺术上底手段，也用得最为节约起来。
10
团体“十月”确认以内容为主。普罗列答利亚文学作品底内容，自然给与言语底材料、暗示以形式。内容和形式，是辩证法的反对律，内容经由形式，而艺术地成为形象。
11
在过渡时代的阶级斗争底形式底繁多，对于普罗列答利亚文学者，即在要求取繁多的主题而创作。于是将历史上前时代的文学所作的诗文上底形式和运用法，从一切方面来利用的事，便成为必要了。
所以我们的团体，不取心醉于或一形式的办法。也不取先前区分布尔乔亚文学底诸流派那样，专凭形式的特征底区分法。这样的区分法，原是将理想主义和形式主义，搬到文学创作的过程里去的。
12
团体“十月”考察了文学上颓废的倾向底诸派，将那有支配力的阶级正到历史的高潮时候所作的原是统一的艺术上底形式，分解其构成分子，一直破碎为细微的部分，而尚将那构成分子中的若干，看作自立的原理的事情；又考察了这些颓废的诸派，对于普罗列答利亚文学的影响的事实；更考察了普罗列答利亚文学蒙了影响的危险，故作为主义，对于
（甲）将创作上形象，以自己任意的散漫的绘画的装饰似地，颓废地来设想的事（想像主义）加以排斥，而赞成那依从具有社会上必然性的内容，通贯作品底全体，以展布开来的单一的首尾一贯的动的形象。又对于
（乙）重视言语之律，似乎便是目的，那结果，艺术家就常常躲在并无社会的意义的纯是言语之业的世界里，而终至于主张以这为真的艺术作品（未来主义）者，加以排斥，而赞成那作品底内容，在单一的首尾一贯的形象中发展开来，和这一同，组织地被展开的首尾一贯的律。而且又对于
（丙）将发生于布尔乔亚泛底衰退时代，而成长于不健全的神秘思想底根本上的音响，拜物狂地加以尊重的倾向（象征主义），加以排斥，而赞成那作品底音响的方面和作品底形象和律的组织的浑融。
唯将作品作为全体，在那具体的底意义上看，又在那照着正当的法则的发达的过程上看，这才能够到达以历史的底意义而论的最高底艺术的综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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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子，我们底团体之作为问题者，并非将那存在于有产阶级文学中，由此渐渐挑选，运入普罗列答利亚文学来的各种形式，加以洗炼，乃在造出新的原理和新的形式的型范来，而加以表现。
这是凭着将旧来的文学上的形式，在实际上据为己有，而将这些用了新的普罗列答利亚特的内容来改作的方法的。这也凭着将过去的丰富的经验和普罗列答利亚文学底作品，批评的地加以考察的方法的。而作为那结果，则必当造出普罗列答利亚文学底新的综合的底形式来。【7】
五《库士尼札》底文学论（续）
上章已经介绍《库士尼札》底《宣言》和《十月》底纲领，本章拟将那《宣言》，参照“库士尼札”之文学活动底实际，而加以分析批判。
前面也已说过，“库士尼札”是在革命以前或与革命同时抬头的，劳动阶级及农民阶级出身作家（多是诗人）底团体，他们都是“自然成长的”普罗列答利亚作家。所以他们底意识形态也就大抵由他们底体验养成，在那文学观上，充分地承接着向来的文学的传统。
而“内普”所生的普罗列答利亚文学底新阵营《十月》，却大部分由属于青年共产党的年轻知识分子构成。他们底意特沃罗几概从《理论》（学问）造成。所以他们底文学论也就异常明快地为“目的意识的”（他们初期多是极单纯的政治论的文学论）。
这两团体对立底根本原因就在此。至于“理论上的对立”则为前号所揭的《宣言》和《纲领》。然而“库士尼札”原本是没有指导的理论家的作家团体，所以这宣言对于《十月》底攻击（就是他们写给《伊士威斯几亚报》的信中所谓“库士尼札，据我们底确信，最近已经成为和斗争展开在普罗列答利亚文化战野上所生的诸问题不很密切有关的人们底封锁的小团体了”的非难）只行了理论上的自圆其说，及为对抗起见的“大言壮语”。
为要理论上的自圆其说，他们立脚在“普罗列特卡尔特”底原理上。在那限内，他们是正当的。因此就有许多点上和那同从“普罗列特卡尔特”原理出发的《十月》底纲领相合致：也给文学以做“组织未来社会的武器”的任务，也说“为革命以前的生活所结晶的艺术家们，于形成十月革命的地震所产生的新题材，概属无力”。也以统一组织普罗列答利亚底集团主义的世界观，“艺术地破坏布尔乔亚泛意特沃罗几”为目的，也反对无内容的形式主义，以内容为主，而“求那表现的手法于在各国生活和政权正在勃兴时代的阶级底文学，和革命底实生活中”，也主张普罗列答利亚艺术“向立体的，适合阶级的明快综合的形式里，摄取创造的题材，成为大篇幅的艺术，纪念碑的艺术”。
这作为普罗列答利亚文学底“原理”，是充分正当的。但“库士尼札”底宣言，颇以作家的自负的口气在叙述这原理，没有“普罗列特卡尔特”那样真挚和新兴的意气，而有傲慢的，大言壮语的调子，这就给托罗兹基批难了（参看托罗兹基底《普罗列答利亚文化和普罗列答利亚艺术》）。托罗兹基底这批难，关于警戒他们底大言壮语的调子的点上是不错的，但过于将“原理论”看作“现状论”的点上，却不必是适切。托罗兹基正当地批判了这宣言所写的时期，说“在艺术底领域内，现在正是大众最初而且无援的运动，连个个的劳动者及乌托邦的组织，与知识分子底建设底尝试相接触的时期”，那是不错的。但在这时期中说“普罗列答利亚文学是大篇幅的艺术，是多音多彩多形的，因其字源底丰富，以及它底单纯、明快、正确，助长着伟大的样式的威力”的话，作为现状论虽然是不确切，作为原理论“宣言”却不一定就是错。其次，托罗兹基批难所谓“库士尼札是立脚在党底纲领上的唯一的普罗列答利亚文学”的主张（《十月》也是这样的主张），说“库士尼札底宣言，被阶级的精神，还不如被团体门户的精神贯穿着”；这批难是由于他底否定普罗列答利亚文学承认革命文学的立场而来，不涉及他底“革命文学论”，是不能得到正确的理解的（这在后面详述）。
《库士尼札》底《宣言》和《十月》底纲领，在原理上原如上面所述，大有一致的处所；然在现状论上却就截然有区别。《库士尼札》是适应新经济政策底现状，唱都会和村落提携，说“我们对于普罗列答利亚特，对于意向和意识形态上相得的所有的诗人、作家、画家、音乐家，开拓接近我们的机会。我们不怕欢迎他们到我们底工作中来，可以算为中间第一的，是农民出身的作家。《库士尼札》底中核是强固的。《库士尼札》正在扩大深化，普罗列答利亚××底，将要叩着万人的罢”。又以为小布尔乔亚已经受普罗列答利亚文学底感化，在尝试用和我们相同的方法完成我们底题材。
反之《十月》底《纲领》则全体对抗着因实施“内普”而侵入的布尔乔亚意识形态，而说普罗列答利亚特急须获得“观念的赫革摩尼”。“普罗列答利亚文学直到今日，在意识形态方面，在形式方面，即都不得不带兼收而又无涉的性质，至今也还常常带着的。”“然而，和据着新经济政策，在一切方面，开始了以一定的计划为本的社会主义的建设一同，又和波雪维克改为不再用先前的煽动，而试行在普罗列答利亚大众之间，加以有条理的深的宣传一同，在普罗列答利亚文学方面，便也发生了设立一定的秩序底必要了。”所谓设立一定的秩序，就是使普罗列答利亚意识形态纯粹，并给以“赫革摩尼”的意思。就是说普罗列答利亚文学是不可不获得赫革摩尼的。
这两种意见之中哪一种是正当的呢？
作为当时普罗列答利亚文学团体底意见论，则“十月”一面底意见，适应着现实。在那意义上，可以说是正当的。当时的现实，证明着“十月一派底主张底必然”（关于此点当在“十月”文学论中说）。
但“库士尼札”虽不怎么重视普罗列答利亚文学获得赫本摩尼底必要，却也有他唱说都市和农村结合的必然。因为正如章头所说“库士尼札”底大部分都是劳动阶级或农民阶级出身底自然成长的作家，他们底意特沃罗几大体都从他们底体验得来，他们底文学观是充分地接续着从来的文学传统的。而且他们都是作家，那《宣言》是作家底手所草，因此，他们便太于现实的（不洞达理论的）之外无所经心了。
然为时代底大势所驱，“库士尼札”底内部也起了动摇，重视意特沃罗几的倾向次第旺盛起来。终于使“自然成长派”底老大家和农民出身底人们脱退了“库士尼札”脱退底通知书上，很可以看出“库士尼札”底动摇（旧的库士尼札倾向底消亡）。
最近普罗列答利亚作家团体“库士尼札”之中，因勃里先珂、雅克波夫斯基、沙尼珂夫、略西珂，及其他诸人，而形成了党中党，他们底活动是从正面破坏了一九二三年三月所宣言的“库士尼札”底原则的。那些的破坏，现于下列诸点上：一、拒绝和“库士尼札”之农民的一翼的都市和农村的联络，致将那倾向的作家从组织除外了；二、给损伤于为“库士尼札”之直接的任务的那生产、创造的问题，而将主要注意转向为普罗列答利亚文化的意特沃罗几的斗争上；三、在“库士尼札”之中作了夺去友谊的、同僚的工事底可能性的机构，那一派握了支配权而完全与剩余的作家群隔离了。
现于《库士尼札》活动的如上所记的倾向，认为和我国事物底一般的状况不相适应而且有害，我们，下记的人们，宣言从《那库士尼札》中脱退。
亚历山大罗夫斯基，基里洛夫，盖拉西摩夫，尼梭服伊，涅维罗夫，斯迭普诺伊，西瓦捷夫。
这样从一九一八年延续至二一年（内普）的旧《库士尼札》底文学倾向消亡了。完全由“库士尼札”这个名称代表着的一时代的普罗列答利亚文学的情调，已经成为过去的了。（但作一个普罗列答利亚文学团体而存在的《库士尼札》，却至今尚在，现有会员五十四名，有名的《水门汀》作者格拉特珂夫也在其内。脱退了《库士尼札》的契理罗夫、该拉希摩夫，现在大抵安顿在为同伴人底阵营的那全俄作家同盟里，还有沙尼珂夫和雅克波夫斯基也于一九二五年十一月感到不满，脱离了《库士尼札》。）
其次，关于《库士尼札》一派文学作品底意义，就介绍高冈教授底批判在此罢，因为那是理解他们一派底文学论所不可缺的要素。
在“内普”时代以前的普罗列答利亚诗（按即《库士尼札》一派底作品）中，曾有不少的对于劳动阶级底无限的力，世界革命底迅速的发展，那理想底急速的实现，和迅速摧毁压迫者等充塞了夸耀的信仰底萌芽。而这普罗列答利亚诗，乃表现着宣言和指令底时代，表现着那伟大的周间——输送和飞行机和驱逐文盲的周间，就是表现着革命之性急的思想追过了一世纪，想在仅仅乎地七日之间解决了须要一年的问题那周间。在这些普罗列答利亚诗中，多有如火信念，同时也多是抽象的，几乎没有实生活在其中，尽高翱高翔在日常琐事之上。
普罗列答利亚诗底前期，是这《库士尼札》底时代，可以用这名称总括了在这时代所生的感情和气分底全音符。无论怎样看这时代，他们诗中总之是不少漂亮卓绝的东西。从为抽象的一点上来非难这些诗，自然是对的，但凡罗曼谛克的倾向都是抽象的，革命自身便是罗曼谛克的东西。假如我们竟不通过在革命初期的伟大的期望和罗曼谛克的世界主义底期间，果能有第二期的计画的工事，及飞越了日常生活向着伟大目的的复杂运动，及伸缩性，及忍耐性吗？诗是到处成就着正在成就的，诗在叙说当时我们怎样地感得。而我们自身是抽象的，是罗曼谛克的。当革命劳动诗人扫清了道时，它们携带了来的新的思想并不被具现在活人底风姿里，也不被具体化在活的情热中。又与其作为街坊、工场、集团，以至普罗列答利亚自身，有血有肉的地上的现象。还是作为某一象征，作为理论的构成物地，站在我们之前。然而虽是这样，这些诗，在这时代仍是新的意识底必要的宣言，仍是和过去底诗，前代底诗底内容断然分手所必要的东西。
然而曾在《锻冶厂》（即《库士尼札》）底诗中见到完成的表现的情调，是已消亡了。革命底罗曼主义和那灵感，已经取了别的方向。如今，当为这时代底总决算，我们可以说《锻冶厂》底诗在我们，不过仅仅是历史的记录了罢，注意所谓“我们将要获得了一切，我们将要认识了一切”的充塞着夸耀的呼号，是否止是研究家，不是我们所知道了。
六 革命初头
从本章起，本该移入“那巴斯图”底文学论底研究，因为笔头方便，姑且先介绍了革命初头底反动文学论和未来派底运动。
1.旧布尔乔亚文学底反动
革命已经政治地克服了布尔乔亚和地主，但经济的，意特沃罗几地，他们依然存在。所以一九一九年底年末，印刷刊行的好的物质的条件逐渐回复了，旧布尔乔亚文学底余党便又在文坛上活动，与“普罗列特卡尔特”底机关《普罗列答利亚文化》、《镕炉》、《未来》、《天映》、《库兹奇》及稍后从一九二0年出现的“库士尼札”派底机关《库士尼札》相并，他们也发行了《空想家手记》、《艺术之家》、《文艺通报》及其他（自然不是每月的），专务固守旧文学论底传说。
但在纯技术的方面，他们是直在以前起便活动着的，同是“普罗列特卡尔特”底杂志，也除了指导的理论杂志《普罗列答利亚文化》之外，早就揭载着他们关于纯技术的论文（例如安特来·培路易底《关于艺术的散文》、霍达舍微支底《关于诗底技术》，又如培路易底关于《节奏》），这固然由于所谓普罗列答利亚文学不能不学表现技术的认识而起，但这些技术论中，终局也就暴露了它底反动性，例如安特莱·培路易在一九一九年四月底《库兹奇》第三号上写有下面的话：
在艺术的创作上，无论如何，总须有“纯粹的创作”。所以普罗列答利亚特大约也会有自己阶级底“纯粹制作”给人见的罢。“纯粹创作”是次第锻炼成功，就用许多错杂的手法组织起来的，因此普罗列答利亚特，大约十足要十来年，才会树立起自己有多样的手法和色彩的“艺术”来罢。
据这意见，便是说无论如何以普罗列答利亚意识形态为内容，假如仍然依赖着向来的艺术形式，终不得就称为普罗列答利亚艺术的。这是关于内容和形式底关系的向来文学论底谬误。而这谬误，结局便是对于普罗列答利亚文学的消极的反动。因此凡受过这样的理论底洗礼的普罗列答利亚作家（库士尼札一派）便都在那普罗列答利亚文学上显了许多的歪曲。
及至可以发行自己底杂志《空想家手记》、《艺术之家》、《文艺通报》及其他时，旧文学底余党那便积极地吐露出自己底意见来了。那里含有，极端的个人主义和神秘的思想，从今日看来，简直不能相信那是在革命初期，辩证法和唯物论战斗的进展之时发言的。而这倾向底完全的代表者，我们可以在安特来·白莱意中见到。
以下就请检讨安特来·白莱意底思想。
他也是承认“一切都变动了位置，一切，连作家，连劳动者，连农民，连法兰西人，连俄罗斯人，连德意志人，都被合而为一许多的障壁都被除了”的，但他却将这变革加上自己流的解释。他以为大众确乎循着他底路而进，以为大众正成了他尝和“官学的教授们”战斗的问题底解决者，以为他们所尝揭举的标语，现正在大部分的普罗列答利亚作家底自觉之中，作为无须证明的天理生存着。他以为“艺术不和政治和解”、“内容和形式是一个东西底两面”、“倾向艺术是有害”等标语，已为大众所采用了。这些标语，是他尝在革命底前夜，和“官学的教授们”作战的。据他说，因为有此，所以革命获得胜利了。
这样解释的安特来·白莱意，随即给了自己底“我”以完全的自由。因为他断定“自己底魂中所生的神秘的幻想，是和获得胜利的阶级底意向完全地现实地一致的”。因此他深信便在文学上，今后也除了发现他底“我”这一个唯一的问题之外，更没有别的什么问题。结论便是，普罗列答利亚要认识自己，只须倾听白莱意之中所起的神秘便行了。
他这思想发表在《空想家手记》底创刊号上，以如下朦胧的启示表现着：
现在我之中所起的是——密思忒里亚（神秘），“我”成为世界的“我”了。扩大了生活底兴味扩大了。世界底事端——是“我”最深的个人的体验。
现在正在读者“大众”底认识之中创造着的，也一样地是密思忒里亚，无个性的被个性化了。“共通”底基础被破坏了，因此如今从围绕着我的一切，听见了“我，我，我”的喊声。
密思忒里亚——是一个人融合于集团的秘密。离了集团的个人诚然——无论如何浴不着神秘，否定着认识之最个的表示的集团，也实在是死的东西。认识现实，是我底问题，也是读者底问题。现实总是个人的。将现实成长描摹在“我”之中，就是在“我”之中认识了自己，认识了自己底“我”。新的时代，现在在我之中一意矫正着我底“我”。因此企图描摹具体的“我”的尝试，便是结合我和读者在十字上的对象。……
作者在说最个人的东西，一面便是和读者结合成一个不可分离的整体。“我”之中有“你”。在大众之前说明自己的事——正是不可不学的。……我们将来也都要写自己的罢。我们将会明白那在写自己，并非写自己，而是在写彼此的罢。将会明白，在此集合的我们之间是有所谓“作家底实生活”的条件中所不能存在的，兄弟关系存在着的罢。
用平明的言语将这培路易底所谓密思忒里亚改说起来，便是说“我们将来也都要写自己的，描写自己其实就是描写集团”。但这是太拘于个人主义的想头。是不将个人主义底价值（真的意义），在和集团主义底关系上看的，为个人主义而个人主义底延长。列宁曾说它是里反安那其主义的布尔乔亚个人主义：安那其主义是有颇强的集团的色彩的，而这培路易之说却全然不能感得集团的气味。所以这样的说法，不过是为理论而理论的发展，结局不过是一个人底信仰——盲信。而这说底与现实没有关系，因而应该否定，是凡已经读过“普罗列特卡尔特”底文化论的人都能充分理解的罢。
不过培路易还是想使个人和集团融合的，虽然他是从自己一流谬误的观点出发，他总还想在集团之中认取了不得不如此的东西的。至于更简单更布尔乔亚地，在现实上看物的思想家，则竟以为被选的天才们和大众底之间毫无共通的了。
在这倾向底代表者之中有累哲珂，他在《文艺通报》第三号上，试描未来的俄罗斯文学底远景，而述着后面的见解。
他反对着布尔乔亚文坛底一般的见解，以为布尔乔亚文学（个人主义文学）底运命是并不危险的。纵使出现了新的巨量的读者层，预约着他们所需要的内容简单的文学，那也并不妨害要求程度更高的伤口的少数者底存在的。“库士尼札”一派所作的文学，也许有几十万的读者，而“真的文学”也许只有几十个读者，但这是毫不新奇的。例如阿那托尔·法郎士便常只有几百个同想者在读它……
累哲珂所说，是简单明了的。就是说，文化水平低的普罗列答利亚特给以通俗小说，只有对于知识分子给以“真的文学”。全然就是说普罗列答利亚特没有产生艺术的力之一类的话。又全然就是说只有个人主义是唯一最高的文学之一类的话。但如今，普罗列答利亚特已经产生文学，个人主义文学又已益就衰微，这已成为全然无需解释的异说了。
读了以上两人底说，我们将会明白一件事，就是在普罗列答利亚独裁的过渡期中，是曾有两个本质不同的意识形态对争。一为集团主义，而另一为布尔乔亚个人主义。从此以后的论争，结局也不过是这两个意识形态底对争。但这两个底关系已经在“文化论”中群述，这两个在革命底初头文学论上曾经成为后列的诸问题：
由意识而生存呢？还是由生存而意识？由作家而大众呢？还是由大众而作家？艺术底价值在于自己满足呢？抑还是在承奉更大的价值——人生？及最后，由形式而内容呢？抑还是由内容而形式？
对于最后这问题，且介绍一个布尔乔亚文学者底见解在此。萨弥亚金在《艺术之家》底创刊号上这样说：
……普罗列答利亚作家诸君正在机关车置了鞍，热心地想飞行。机关车却喘着气，一向没有飞行的意思。除了极少数的例外，大抵的普罗列特卡尔特的诸君都有革命的内容和反动的形式。从那些的一切推起来，有天分的艺术家，将下了下面这样不意的决论：就是普罗列特卡尔特的艺术——是暂且向六十年代退却了。
我们是已见过“普罗列特卡尔特”底形式论来的。所以对于这“谩骂”，也就是没有说明底必要了。
2.左翼未来派底理论
未来派发源在布尔乔亚文学之中，但和别的布尔乔亚文学所有的流派不同，从革命底最初便成为革命热心的拥护者，那本不是不可思议的。因为俄罗斯底未来派，是所有旧的东西（过去）底极端的敌。虽然发生在布尔乔亚艺术之中，未来派是布尔乔亚艺术底腐败底表示者。
和古典宣战，反抗从来的价值，以企图诗形之革命的变革的未来派，是从革命以前，便已将文坛底不平者不遇者和新人，收集在那周围的。
所以他们底气运发为对于古的偶像的轻蔑，对于文学上的亚勒斯忒克拉西的憎恶。而这一切便是造成便于在未来派之中收了革命之政治的、经济的节目的好底座。因此十月革命一勃发，他们便率先投为革命底伙友。一面，也因普罗列答利亚政权，还不曾在自己底阵营内有足以组织革命初头破坏的时期的有力的艺术，只有将这任务交给他们。这就使未来派，脱了迄今落魄的生涯，张阵于阿迦特弥的大厅了。然而在当时，他们也确乎值得居那地位的，因为他们烧着对于过去的憎恶，所以能够毫无哀怜地实行革命所要求的急剧变革。
由于以上的情形，就使未来派自以为是普罗列答利亚文学底大本山。而主张弗里慈姆（未来主义）是普罗列答利亚意识形态。（后期的未来派是在一九二三年挂了“列夫”的名称而出现，这是初期未来派底再生，关于“列夫”底理论，以后当再详述。）
现在就听听他们所叫喊的罢。
他们在一九一八年十二月七日，比别的所有的布尔乔亚文学，率先印行了未来派底周刊机关报《抗闵底艺术》。在那报底第一面，揭载着玛雅珂夫斯基底诗《对艺术军的命令》：
这就是——在工场励精，
脸污煤烟
轻蔑
别人底奢华呀
安息。
廉价的真理已经十足了。
着从心里放逐了古臭的。
街路是我们底画笔，
广场是我们底调色板，
书物
纵使有千张
也不能歌革命底现实，
弗理斯忒，进向街头去呀，
做了鼓手，而且做了诗人！
弗理斯忒（未来派）是比什么都过激的。他们不许有什么妥协，想用赤热的铁烧掉了过去所有的艺术。玛雅珂夫斯基就在同一新闻底第二号上这样说：
……革命军已使做俘虏的白军兵士走壁了。但忘着拉斐尔及拉斯忒勒的事……我们不可不弹穿博物馆底壁。普希金及其他的古典的将军们底不被攻击，是不应当的。
但玛雅珂夫斯基底言语是太诗的了。我们且从这一派的论客勃里克底口里听众未来派底理论。在《抗闵底艺术》第一号底论文《对于艺术的疏水》中他这样说（他在这里已经不认自己一派底弗理斯忒为弗理斯忒，却认为是以革命为内容的抗闵的艺术家，普罗列答利亚艺术家了。请作如是观去听他底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