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筹也开火了,自动步枪的火舌突突的吐着,冲过来的几个蒙古兵连人带马闷声倒毙。
未死的战马还用鼻子“扑哧扑哧”的喘着最后几口气。
这可是迟暮军训以来第一次开枪呀,在中国这个国度能有几个人有这样的待遇呢。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比较兴奋的。
迟暮和张德筹“蹭蹭”都跳下了车,想检查了一下蒙古兵是否已经死了,刚走过去,迟暮心里的兴奋一下子变为恶心。
战斗是亢奋的,但战斗的后果是惨不忍睹的。
当一个活生生人在你的面前抽搐,当一个活生生的人脸被子弹打穿并绽开,浓浓的血汩汩的往外冒,你就会知道,所有的战争电影都是骗人的唯美画面。残酷没有正义可言,因为一切真实的感受就摆在你的面前。
对于迟暮来讲,别说杀人,就是杀鸡杀鱼他都极力躲避的。今天,迟暮杀人了!
迟暮让张德筹检查有没有活口,自己则和尔椿去看放哨的两人。
两人见迟暮他们走过来,连连叩头求饶。
迟暮接受别人的叩拜还是头一次,自然有些吃不消,连忙把这两个吓的瘫软的人拉起来。
尔椿走过去问这两人:“今天就你们俩人值守?”
其中一位胡子这才看见是尔椿,才放松了些:“嗯,就我们俩。”
尔椿接着问:“镇上可好?”
胡子用手顺了顺自己的胸口,调整了下心情:“镇上应该平安,今天我们在树上值守时,被蒙古巡逻兵发现了,本想不出声躲过这一劫,但考虑到蒙古兵去的是太平镇的方向,我们就暴露了自己,以便保全太平镇。心想今天就是自己的忌日了,幸好被你们及时赶来所救。”
尔椿这才稍稍喘了一口气,“事不宜迟,我们速速赶往太平镇如何?”
迟暮自然是答应了,让张德筹带着两哨兵把蒙古兵和战马掩埋了,他是不打算再去体验那五味瓶的滋味了。事毕,一行人便驱车太平镇。
胡子叫王狗,另一个沈三只。迟暮从小就听老娘说,以前都穷,给人起名字都是狗啊驴啊。贱命好养活,想不到这个传统由来已久。
王狗、沈三只在车上安安分分的坐着,并没有表现出来很惊奇。逃荒的农民嘛,估计他们就以为这就是当时军队打仗用的战车,只是自己没见过而已。
太平镇,一包烟的功夫就到了。
一包烟的功夫是多长时间?迟暮也不知道。
太平镇不大,估摸着应该有几千户人家。街道两边全是茅草屋。极个别的屋子门口挂条幡,有换鸡蛋的、换草鞋的。鸡羊满街跑,没有一点点集市的感觉,电影艺术又一次伤了迟暮对历史的认识,贫穷和欠发达才是真实的历史,穿越真的没有想象的那么美。
不过看来一切安好。
只是这现代化的汽车的引擎轰鸣声惊动了在家的妇孺,一个个会探出头来看个究竟。
张德筹在后排指着王狗问尔椿:“这是老王吧?”
尔椿先是一愣,然后点头嗯嗯。
迟暮则忍不住笑了:“小张啊小张,说话可是一门艺术啊,不是所有的话都能随便讲的。
你喊人家老王八,人家可敢给你拼命。”
张德筹还有点不服:“哥,你说咋说?”
迟暮不慌不忙的教育着小张:“说话呀一定要有所避讳,就像古代回避帝王名字一样。有些字写下来没事,说出来就是另一个味。你见了姓刘的就不能寒暄:老刘忙吗?
见了姓焦的就不能问:你姓焦吗?在吃饭的时候更不能说:来来来,大家快吃****!
……”
迟暮形象的教育引来车上人一阵笑声。
车在尔椿的指引下来到了亭长家门口。亭长,也就是相当于现在的镇长乡长吧。不过太平镇的亭长是众人推举出来的德高望重的老者。
亭长见是尔椿带过来的客人,很是热情招待。
迟暮走到尔椿身边:“依我的意思是去镇上的酒馆去吃,这么多人吃饭打扰亭长多不好呀。”
尔椿拍拍迟暮:“我们这里连银子都没有,哪里来的酒馆啊,这里都是以物换物。”
既然如此,盛情难却,那就在亭长家里吃饭吧。
亭长向里屋喊:“今天有客人,准备顿稠的!”
尔玉一听到是稠的,高兴的跳起来,好像过年吃大餐了一样。
不一会,亭长夫人就把一个大盆端过来了。尔玉和张德筹兴冲冲的跑过去盛饭。
张德筹还是有一定的绅士风度,把第一碗让给了尔玉。
然后自己端起一碗来吃“嗯……”张德筹刚吃一口,两眉一拧,嘴巴一撅,那表情就像拉屎时大便干引起堵塞的表情一模一样。张德筹慢慢凑过来,轻声对迟暮说:“哥,这是面糊么?放的不知道啥菜?味道好古怪。”
迟暮小声说:“你没听见说今天客人来,要稠的么,说明平时人家吃的更是清汤寡水。你也不想想,这是古代兵荒马乱的,哪里有流水席给你享受啊。”
说来也是,这是古代,人又是逃难来到这荒山野岭,生活水平和原始社会没什么两样。五谷杂粮都弄不到几两,粗面汤,上好野菜,撒上点盐巴,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待客佳肴。
饭间,迟暮让尔椿就把空降清奈村和射杀蒙古兵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亭长。
老亭长对于迟暮等人空降到这里的事实没什么兴趣,但听到射杀蒙古兵的时候脸色一沉。
射杀蒙古兵队,这就相当于暴露他们的行踪,引祸上身。
老亭长把尔椿拉到里房,有点埋怨:“尔椿,我们闯大祸了,蒙古人生性暴敛,平日所到之处,掳走妇女,烧光村镇,这次我们杀了他们的骑兵,他们还不得血洗太平镇啊。”
尔椿捋下灰白长须,老亭长所言也不无道理。
老亭长见尔椿心有所思,接着讲:“不如我们把他们等人交予蒙古兵法办,以保全太平镇的父老乡亲。”
尔椿正在考虑对策,一听老亭长竟然出此下策,连忙抓住亭长双手:“这万万使不得,要不是他们等人施救,恐怕太平镇前哨早被蒙古兵杀了;再者说,就算我们把迟暮等人交予蒙古人,他们就能让我们在这里平安度日吗?你呀,……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他们就是灾星,绝对不能让他们再给我们引火上身,我是亭长,这事我说了算。”这固执老头一把甩开尔椿的手,硬要一意孤行。话音刚落,三步跨到墙边,从墙上刀鞘里取出佩刀,冲向外堂。
而此时迟暮正和大家乐呵呵的吃着野菜粥,怎么着老亭长拿刀出来了,难道要宰鸡宰羊犒劳我们?
张德筹比较警觉,啪的从板凳上跳起来,端起95自动步枪迅速进入防卫状态。
“他们是灾星,王狗沈三,把他们给我绑了!”老厅长手里的钢刀指向迟暮,激动的唾沫星子在阳光的投射下格外显眼。
刚才还盛情招待,眨眼工夫就兵刃相见了,尔玉紧紧拉着迟暮的衣袖,不知如何是好。
迟暮有点明白了:“怎么着啊?难道要把我们绑了献给蒙古人啊?”说着,迟暮把手中的粗瓷大碗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放,汤花四溅。
而王狗沈三不管亭长老头如何使唤,就是无动于衷,鬼知道他们是怕小张手里的自动步枪还是因为迟暮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尔椿也从里屋出来,指着老亭长的鼻子:“你……你糊涂啊你。”
尔玉见爷爷出来了,撒开迟暮,跑到了尔椿身后。
迟暮依旧坐着:“老亭长啊,本来不想明示的,其实我们是天神,知道你们于此受难,专程下凡来解救你们的。没想到你却说迟我们是灾星,哎……可悲,可悲啊。”
迟暮这么一说,倒是吓到了他们。迟暮知道,有张德筹的自动步枪在,再来10个8个也就是一个梭子的事。想当领导,就要有领导的范儿,这是迟暮在短短的职场生涯中总结出来的经验,换句通俗的话说,就是摆POSE也要让其他人看见最后的定格,但不能让他们看见你摆POSE的过程。
整个屋子空气都凝注了,气氛异常紧张,但迟暮不觉得。他燃上一支烟,吐出一个个小圈圈:“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被你丢沟渠,可笑可笑。王狗沈三,把老人家的佩刀给下了,我度你们俩成仙。”
嘿,这么一说,这俩厮倒是信了。在他们俩危难之际,迟暮等大仙座驾铁牛战场,疾驰而来,法器一指,蒙古兵应声倒毙,不信才怪!
亭长老头一看局势逆转,孤立无援。遂把刀往肩上一横:“你们……你们居然……,好,不用你们,我自会了断!”
迟暮转身过来,对老头说:“我这人有个原则,对于迂腐不化之人寻死,一般的做法是喝药递瓶,上吊给绳,跳楼的就挥着手绢送行。”
亭长老头一听,这不是将他的军吗,他本来就是为了太平镇的百姓才出此下策,谁可曾想这两个衣着怪异,言行轻浮之人竟是神仙。
尔椿用手捋捋尔玉的长发以表安慰,他知道,迟暮也就是开个玩笑,吓吓亭长。看着双方都没人接话,他踱步过来把亭长老头的刀夺了过来,训斥道:“知道你是为了太平镇的百姓,但也不能出此下策啊。我们眼下还要全指望迟公子呢。如何说你才好啊,哎。”
“咣当”一声,把钢刀扔到了院子里。
迟暮一把将还愣着的亭长拉到板凳上:“老爷子,不是晚辈说你,这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您不会不知道吧?”迟暮一想,这俗语不知道是哪个时代才有的,得讲通俗点。
“这么说吧,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可能是唐僧;带翅膀的不一定是天使,也可能事鸟人;烧香的不一定是和尚,可能是熊猫;有纹身的不一定是流氓,也有可能是岳飞;长的漂亮的不一定是女人,也可能是人妖。懂了吗?”
老头还是雾水一片:“我只知道岳将军。”
迂腐,不可教,迟暮心里暗暗骂道。
“刚才老夫也是担心太平镇安危,才多有得罪,望神仙恕罪!”老头到现在还把这事放心上,不停的作揖。
迟暮喝了一大口粥在嘴里,说话也含糊不清:“无罪无罪,主要(呼噜呼噜)……是我们的观念有差异,以后……(呼噜呼噜)多多磨合就行了。”
众人见迟暮边喝粥边说话的样子,哈哈笑起来。
迟暮反问:“见过神仙这样么?”
老头答曰:“没有”
迟暮递给老亭长一根香烟“所以我不是神仙,我是……我是豫州太守,也不对,应该是豫州刺史!”迟暮给自己换了个能让老头懂的称呼,实在不想继续让老头云里雾里了。
“这是啥东西呀?”老头端详着香烟问。
“烟,和烟袋差不多了,你抽抽,很缓解压力的哦”迟暮嘻嘻笑着给他解释。
……
这事算是搞定了,只是不知道胖子在豫州怎么样了,该死的古代,电话手机都没法用,怎么联络啊。清理豫州城,就他们9个人,估计半年都清理不完。
迟暮一想,资源整个是他的强项。想当年在公司经常和其他商家联盟促销活动、资源整合都是小CASE。豫州城大人少,物资极大丰富,太平镇人多,但物质水平低下,何不整合一下。
迟暮故意顿了顿,低头叹气。
亭长问道:“迟大人这是为何?”
迟暮故意装的很无解的样子:“其实亭长说的对,我救人的时候把你们也暴露了,万一蒙古人发现少了一队骑兵,寻过来怎么办?”
迟暮此话一出,老头也没心思品尝帝豪牌香烟了:“是啊,怎么办,就算迟大人以一敌百,也挡不住蒙古千万铁骑啊。”
尔椿倒是明白迟暮的意思,接话道:“要是迟公子不嫌弃,我们随你们迁徙到豫州城,一方面帮忙重建豫州,另一方面乡亲们也可安居乐业。”
亭长老头一听重建,忙问:“难道豫州城也被蒙古兵攻陷了?”
迟暮用手一挥:“怎么可能,只是,只是我们前段时间搞了个攻城演习,测试下豫州的防御能力,实验证明,非常靠谱!”
“嗯,那就行,我看行。”老头松口了。
“那就事不宜迟,今晚你就召集乡亲过来,告知一下,明日我们就启程,一定要赶在蒙古兵前面回去。”
“好!”